第一章 张寿

玄黄界，东域边缘。

玄水宗，灵兽阁。

低阶灵兽的养殖区域，浓重的腥臊气混杂著兽类粪便特有的酸腐味，是这里永恆不变的主题。

张寿，或者说占据了这具同名同姓躯壳的异世灵魂。

正麻木地將最后一桶混杂著灵谷碎屑、菜叶和某种粘稠藻类的饲料，吃力地倾倒进巨大的铁鳞兽饲养池。

浑浊的池水翻腾起泡沫，几头形似穿山甲却大如牛犊的鳞甲兽爭抢著沉下的食物。

溅起的污水糊了他一脸。

他抹了把脸，汗水混著污水淌进脖颈，粗布短褂早已湿透，紧紧贴在瘦削的脊背上，勾勒出根根分明的肋骨。

这具身体，十六七岁的年纪，却因长期的营养不良和繁重劳役显得格外单薄。

面色蜡黄，唯有一双眼睛，深处藏著一丝不属於这个年龄、也不属於这个世界的疲惫与不甘。

“五系偽灵根…”

张寿在心里咀嚼著这个残酷的事实。

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一个多月了。

穿越前他本是一个普通的打工族，在公司加班时昏倒在了工位上，醒来后便成为了玄水宗灵兽阁中的一名杂役弟子。

融合了原身残留的记忆碎片，张寿得知，原主本是附近山村的普通少年。

侥倖在玄水宗十年一度的开山收徒中，以最低劣的五系偽灵根勉强搭上了仙缘的末班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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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偽灵根驳杂不堪，吸纳天地灵气的效率低得令人绝望。

入门三年多了，才堪堪引气入体，步入炼气期一层。

在这等级森严、资源至上的玄水宗，像他这样没有修炼天赋的偽灵根弟子，连外门都入不了。

直接便被划归为杂役弟子，发配到宗门最苦最累的角落，用繁重的劳役换取那一丝渺茫的、留在仙门的机会。

玄水宗，在这玄黄界东域边缘地带也算一方势力，传闻宗主的实力达到了结丹后期，有希望突破元婴。

门內弟子数千，资源却永远向那些资质出眾者倾斜。

杂役弟子，便是这庞大宗门最底层的基石，数量眾多，却如同草芥。

而灵兽阁的杂役，便是尤其辛苦的一类。

每日天不亮便要起身，清扫兽栏、搬运沉重的饲料、处理堆积如山的污秽……

周而復始，永无止境。

张寿目前负责的这处铁鳞兽饲养池，不过是灵兽阁庞大劳役体系中微不足道的一环。

將沉重的空饲料桶费力地拖回指定角落，张寿靠著冰冷的石壁喘息。

负责监督的管事懒洋洋地拋过来一个小布袋。

袋口敞开，露出里面约莫十粒米粒大小、色泽暗淡、蕴含微弱驳杂灵气的砂砾。

“喏，今天的份例，十粒灵砂。手脚麻利点，明天还有三池要餵。”

张寿默默接过布袋，粗糙的麻布磨著掌心。

十粒灵砂，这便是他辛苦劳作一整天的全部报酬。

灵砂，是一种蕴含微弱灵气的天然结晶。

一百粒灵砂才能兑换一颗下品灵石。

至於灵砂的购买力，在宗门开设的专供杂役和外门弟子的膳堂之中，张寿一日的劳作也只能勉强换个温饱。

这还只是普通凡俗的食物，若是想要吃一碗蕴含微弱灵气的灵米粥，最少需要五十粒灵砂。

一套杂役弟子的粗布衣短褂裤，也需要二十灵砂起步。

若是想要兑换一颗炼气期辅助引气入体的引气丹，价格也通常在一块灵石，也就是一百粒灵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