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人人自危

梁图看著此刻身上仍旧残留几分戾气的许轩，心头止不住的惶恐。

先前石墙被打穿的动静，他在街上听得清清楚楚。

那场面，哪儿是面前魁梧汉子能做出来的？闭著眼睛，说是地龙翻身恐怕也没什么区別。

他艰难吞咽著唾沫，见许轩朝他走来，连忙解释道：“我没食人！当时只是食了家中狸奴，挣回几分理性后便连忙逃到大街上，被日头晒死也好过做下那种恶事。”

听罢解释，许轩脚步微微一顿，认真打量起这梁图。

只见他面色虽是苍白，但鬢角留有纤细绒毛，呼吸时匀称且轻，最为关键的是，饶是被饿死鬼附身，到现在他也没有丁点盗汗跡象。

“你也算个运道好的。”许轩缓缓点了点头，梁图表情还没来得及鬆缓，便又被紧接著的一句话说的僵在当场，“元阳未泄，那饿死鬼才没能占了你全部肉身。”

“不然恐怕梁府当前已是尽数入了它的肠胃。”

梁图侥倖之际，看著许轩身后勉强站起来的梁祝，硬著头皮嘀咕道：“元阳未泄……青楼是读书人的事，又怎么能称得上元阳未泄……”

许轩管也不管这十五六孩子强行挽尊的话，化拳为掌，轻轻拍在他的胃部。

“呕……”

梁图又趴在街角，吐了个昏天黑地。

许轩回过头来，看勉强缓过来的梁祝眼中藏不住的焦虑神色，隨口解释了句：“你弟弟没什么大碍，只是肺腑有阴气残留，吐乾净后回去补补就好。”

梁祝这才是鬆了口气。

隨后深深一拜：“多谢二哥，不然我梁家恐怕就要面临灭族之灾了。”

连身具官气的他都挡不住饿死鬼的附身，若是真让那饿死鬼成了，不用几日，梁家一家老小就会被嚼个乾乾净净。

再往后，怕是整个钱塘县都会化为鬼蜮。

“不必多礼。”许轩上前抵住他的膝盖，將半跪著的梁祝拉了起来，“你既然唤我一声二哥，那这事便是我该做的。”

梁祝面露感激，连连道谢。

“但这饿死鬼只不过冰山一角。”许轩思忖片刻，再度问道，“今日之事，官府可有对应章程？”

梁祝脸皮抽动，他低低说了一声什么。

许轩没听清楚，掏了掏耳朵，“梁兄你再说一遍？”

“置之不理。”

听到仍是这个难以置信的回答，许轩饶是对这个世道有了些许认知，还是不由骂了一句脏的。

“二哥，这也是无奈之举。”梁祝嘆了口气，脸上满是麻木，“钱塘县內外足有四万户，十万余人，单单靠著三班衙役，拢共不过百號人，又能做些什么？”

“好歹早些联络上面，把镇抚司组建回来才是。”许轩沉声说道。

“只有知县能往杭州递摺子，可我等劝说多次，都是被他推脱了去。”梁祝摇了摇头，“县里几个大族联名往知府那里送信，可仍旧如泥牛入海，直到今日还没后续，县里大族也默契的没有再提过。”

“里面可是有什么內情？”许轩皱了皱眉。

“不清楚……”梁祝无奈一声嘆息，“只是县里大族好像受到了更上面的警告，平日里招揽能人异士，有几分结寨自保的意思。”

他只是个县尉，哪儿能知道上面老爷们的想法。

但看这表现，不过人人自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