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有狐自涂山

“小穗儿勿怕。”

许轩应了一声，自院墙翻落，迎了上去。

惊魂未消的谢穗听到熟悉声音，也没有多想，院中跌跌撞撞跑了几步，一头扎进许轩怀中，抽噎不已。

“有坏人，许公子救我……”

她两条洁白狐尾同样瑟瑟发抖。

自知闯下乌龙的许轩轻声细语安慰著，生怕再把谢穗嚇住。

但这幅一大一小的温馨景象在听到呼救声结束神游，推门衝出来的谢韵眼中却是分外惊悚。

谢穗看不出来，但她又如何看不清许轩身上笼罩著的狰狞凶意。

那是自蛮荒年岁起，人族曾经的依仗，也是多少自山海遗留下来的血脉中，最为深邃的梦魘。

她原本以为，巫这个职业早就隨著时光流逝彻底黯淡了……

“许公子……我姐妹二人绝无恶意，叨扰贵地，其实只是为了报恩。”谢韵有些不敢上前，但看著落在对面手中的妹妹，还是强忍著惧意凑到近前。

“姐姐！”谢穗抬起头，眼中满是惊愕以及……恼怒。

她好不容易才能和许轩如此亲近，没想到自家姐姐居然心中妒意到了这种程度，竟是把她们最大的秘密说了出来。

世间正途规矩森严，欲行正道登仙者不可半点违逆。

而如黄雀报恩，玄鹤献珠，这类事尤重因果。

报恩一事最讲究个水到渠成，最忌讳言明根由。

她们同许轩朝夕相处，若是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日后当真喜结良缘，在两人法力护持下一生顺遂並不算难事。

可要是將报恩之事和盘托出，最好的结果就是送些金银珠宝、灵丹妙药，之后必须仙凡两隔，若是奢望良缘久伴，定有天地劫难加身。

这也是为什么坊间大多报恩故事，书生起了疑心揭露枕边人真身之后，会有精魅黯然离去结局的原因。

许轩拍了拍谢穗的脑袋，换来一阵狐嚶之声，他抬头看著强压恐惧的谢韵，不由开口问道：“谢家姐姐，你好像在怕我？”

听到熟悉称呼，谢韵面色一愣，不由神情暗淡，垂首难言。

月光之下，白衣佳人，却是更添风情。

他不由一阵烦躁，把谢穗抱到肩头，站起身走到谢韵面前，直接了当问道：“你可曾作恶？”

“不曾，我和小妹自幼族中清修。”谢韵连连摇头。

“你可曾食人？”

“我和小妹餐风饮露，怎会做那等遗祸之事？”

“那你为什么要怕我？”

“许公子走了巫……”谢韵想要解释，但自己话还没说完，便是愣住了。

妖物精怪对巫覡退避三舍，那是因为巫覡能看清妖物身上是否沾染人族怨念，且行事执拗，难以动摇分毫。

但她和小妹，哪儿沾染半点人族血债？而许轩这样子，明显也不是什么讲不得道理之人。

一时间，谢韵秀口微张，却是再难说出话来。

好像……是她自己犯了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