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他精心炼製的“幽影蝮”。

李长青双手將木匣奉上,声音诚挚而低沉。

“师父,此物名为『幽影蝮』,是徒儿踏入傀儡之道后炼製的心血之一。

徒儿此去,山高水长,恐难再侍奉师父左右。

此傀虽粗陋,但愿能代徒儿守护师父清修,略报师父当年引我入道、授我符籙之恩於万一。”

他深深一揖,久久未起。

这不仅仅是一件傀儡,承载著对这位改变他命运轨跡的恩师最深沉的感激。

墨潭道人看著那具气息不凡的傀儡,又看看眼前恭敬执礼的弟子。

枯瘦的手指微微颤抖著抚过冰冷的鳞片,眼中似有水光闪动,最终化作一声悠长的嘆息。

就在李长青准备告退之际,墨潭道人忽然叫住了他。

“长青,且慢。”

李长青驻足回身。

只见墨潭道人颤巍巍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用暗紫色绸缎仔细包裹的物事。

他一层层解开绸缎,露出一枚色泽温润、边缘已微微磨出油光的青色玉简。

玉简表面,用极其古老的符文刻著一个古朴的“符”字,隱隱透出不凡的气息。

“此乃为师毕生钻研符道的心血,一阶上品符籙的完整传承。”

墨潭道人將玉简递向李长青,语气平静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分量。

李长青猛地一怔,没有立刻去接,眼中充满了震惊与不解。

“师父……这是陈家核心传承,非嫡系血脉绝不外传,徒儿此去,便不再是陈家之人。

您將此物予我,族中追究起来……”

他深知此物的分量,更清楚此举,对墨潭道人意味著什么。

墨潭道人看著弟子眼中的担忧,布满皱纹的脸上却绽开一个释然的笑容。

一如当年在灵山之上,他对那个初入符道的少年所说的话。

“规矩?门第?血脉?呵……”

他轻轻摇头。

“为师当年便与你说过,在我眼中,唯有向道之心与授业之缘。

你是我墨潭认定的弟子,传你衣钵,天经地义,至於其他……不过是些腐朽的枷锁罢了。”

“师父。”

李长青心头剧震,看著老人浑浊却异常清亮的眼中那份执拗与无悔。

他不再犹豫,伸出双手,无比郑重地接过了那枚尚带著师父体温的玉简。

温润的触感从掌心传来,沉甸甸的。

他后退一步,整理衣冠,对著眼前白髮苍苍的恩师,深深伏拜下去,额头触及冰冷的石板。

墨潭道人没有扶他,只是静静受了他这一拜,眼中情绪翻涌,最终化为一片深邃的平静。

李长青起身,最后深深望了一眼师父,將玉简紧紧贴胸收好,转身,一步步走向院门。

晨雾愈发浓重,將他的身影缓缓吞没,最终消失在灵山蜿蜒而下的青石小径尽头。

墨潭道人依旧站在原地,目光仿佛凝固在李长青消失的方向。

晨风吹动他银白的髮丝,拂过布满岁月沟壑的脸颊。

他缓缓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却是许多年前,另一个同样惊才绝艷的身影——他倾注心血培养的大弟子。

那孩子对符道有著近乎妖孽的天赋,心性纯良,勤奋刻苦,是自己心中最理想的传承者。

然而,仅仅因为他並非陈家嫡系血脉,那些族老们便死死扼住了传承的钥匙。

无论他如何据理力爭,最终也只能眼睁睁看著大弟子心灰意冷,黯然离去,最终不知所踪。

而后来呢?

族中那些被硬塞来、享受著最优渥资源的嫡系子弟。

又有哪一个真正理解了他符籙中的“意”?

哪一个能將他的心血传承下去?

不过是守著金山的庸人罢了。

“家族……宗门……”

墨潭道人喃喃自语,声音低不可闻,带著无尽的疲惫与讽刺。

他睁开眼,望著空寂的院落,目光最终落在那具静静躺在匣中的“幽影蝮”上。

冰冷的鳞片在熹微的晨光中,反射著幽暗的光泽。

良久,一丝极其复杂,却又带著几分解脱与欣慰的笑意,在他嘴角边,极淡地晕染开来。

“传承终究是传下去了,给对了人,便好……”

一声低嘆,消散在清冷的山风晨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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