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我怂了。

当那“哗啦”的轻响从捲帘门外传来时,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柜檯后的椅子上跳了起来,然后一头扎进了后堂的布帘里。我躲在行军床边,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连大气都不敢喘。

后堂很小,堆满了杂物,只有一扇不开窗的小气窗,几乎可以说是与世隔绝。但我还是能清晰地听到,外堂里传来的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缓慢的摩擦声。那声音还在继续,不紧不慢,充满了某种执拗的、非人的节奏感。

它好像……真的要进来。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一个小时。当那摩擦声终於消失,整个铺子再次回归死寂时,我才感觉自己冻僵的四肢恢復了一点知觉。我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浸透了,贴在身上,又湿又黏,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那一晚,我没有再敢出去。我就在后堂里,开著那盏昏暗的小檯灯,缩在行军床上,睁著眼睛一直熬到了天亮。

天亮后,我壮著胆子掀开布帘,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外堂里一切如常,捲帘门也好好地关著,仿佛昨晚的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场噩梦。但我走到门口,蹲下身子仔细看,还是在捲帘门最底下的那道缝隙里,发现了一缕被卡住的、湿漉漉的黑色长髮。

接连发生的这一系列小小的诡异事件——卖不掉的铺子、二叔反常的举动、黄历上的批註,以及昨晚那几乎要挤进来的“东西”——像一把小锤子,一点点地,把我二十多年来建立的唯物主义世界观给敲出了裂缝。

一种强烈的好奇心,夹杂著恐惧和不安,开始在我心里疯狂地滋生。

我第一次开始认真地思考一个问题:我那个当了一辈子“神棍”的阿公,他留下的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这间破铺子,真的只是卖纸钱那么简单吗?

这个念头一旦產生,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我关了铺子,掛上了“东主有喜”的牌子——虽然我当时的心情离“喜”大概有十万八千里那么远。我开始在铺子里翻箱倒柜,试图从阿公的遗物中,找出一些能解释这一切的线索。

阿公的东西不多,大多是些不值钱的旧物。我翻了半天,最后的目標锁定在了那个被他老人家锁在柜檯最底下一个抽屉里的旧木箱。这个木箱我从小就见过,但从来没见阿公打开过。我找来一根铁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把已经生锈的铜锁给捅开。

“吱呀”一声,木箱被打开,一股混杂著樟脑丸和旧纸张的、更加浓郁的陈腐气味扑面而来。

箱子里没有我想像中的房契或者金条,只有一本东西。

一本看起来比我年纪还大的、封面已经磨得看不出本来顏色的厚帐本。

我把它拿了出来,入手很沉。封面是深蓝色的硬壳,四个角都用黄铜包著,但早已磨损得露出了里面的木板。我翻开帐本,立刻就皱起了眉头。

这上面根本没有帐目。

整本帐本,从第一页到最后一页,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类似鬼画符的符號和图案。那些字,有的像甲骨文,有的像草书,但更多的,是我完全没见过的、由各种奇怪的线条和圆圈组成的符號。在这些符號的旁边,还画著一些极其潦草的、像是某种仪式过程的简笔画。

我试著对照铺子里那本厚重的黄历来解读,希望能找出一些规律。比如,某个符號会不会对应某个天干地支,某个图案会不会对应某个节气。但很快我就发现,这完全是鸡同鸭讲,两套系统根本就不兼容。

我把笔记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头都快看炸了,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这些符號,像是某种失传已久的古老文字,又像是某个疯子的隨手涂鸦,毫无逻辑,毫无头绪。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我的指尖无意中划过了一页。那一页的纸张,似乎比其他的页面要厚实一些,也更黄一些。我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一页,竟然是两页纸被小心翼翼地粘在了一起。

我找来一把小刀,顺著边缘,极其小心地將粘合的两页纸给分开了。

一个隱藏的夹层,出现在我眼前。

夹层里没有藏著什么惊天的秘密,只画著一个东西。一个极其复杂的、由无数个更小的符號和线条组成的、看起来像某种徽章的巨大符號。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他类型小说相关阅读Mo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