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凌的手很凉。

但她被展行卓握在掌心里,觉得像裹了一块湿漉漉的冰毛巾,又冷,又让人窒息。

怎过了一夜,他从那暴怒阴沉的人,又变样儿?

青凌知道,荣嬤嬤將府中事务接手过去,很快就能察觉出问题,她会回稟德阳大长公主。

大伯母今天来这一趟,大概是大长公主那边传了话,叫人来劝她的。

难道大长公主还同样敲打了展行卓,逼著他回来跟她示好?

但这似乎不对。

展行卓如果是个听话的,就不会到现在还与国公府僵著。

青凌惊疑不定,望著男人,试图將手抽回来。

但展行卓只是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揽著她的肩拥入怀里,温柔说道:“怎么这样看我。”

“我们还从未吵那么久的架……昨儿我想了一夜,也许真是我过度关注芷寧,忽略了你的心情,让你伤透了心,才说出要和离的话。以后不会了。”

“青凌,我们和好吧?嗯?”

姚青凌抿紧了唇线,怎么都无法点头回应他。

晚上,展行卓从外书房搬了回来。

青凌与他躺在一张床上,浑身紧绷。

如果他態度还像昨天那样恶劣生硬,她尚且可以將他赶出去;可他低头认错求和,她就不能再闹了。

一顶“不侍夫君”的大帽子扣下来,她不占好,落一个恶妇的坏名声。

展行卓的手伸过来,从衣襟滑进去,发觉她的紧绷,抬头看了看她,温柔地呵笑一声:“好久没合房,紧张?”

姚青凌在房事上总是羞涩,不太放得开。

不过展行卓不在意这一点。

黑暗中,他的面色却是冷的,眼神清冷,毫无情慾。

他只是在做一件取悦女人的事,用最快的方式修復夫妻关係。

这段日子,朝堂在爭论的是镇南將军杀降一事要如何判,判得重,不服眾,恐引起南方边境军混乱;判得轻,藐视君威,不服眾。

僵持已久。

那首童谣的出现,御史台又有了新说辞。

展行卓被御史台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他包庇余孽,为了余孽虐待髮妻,倒反天罡!

周芷寧从罪臣之女,变成了案犯余孽!

主张轻判的一派官员认为,镇南將军对国有功,不该重判;贪污案那么严重,尚且留了余地。

——这些官员,对贪污案一直紧揪著不放。说白了,就是派系爭斗。

但展行卓因为偏袒周芷寧,一下子成了眾矢之的。

本来渐渐平息的贪污案,一句案犯余孽,事情又变得严重起来。

下朝之后,张尚书与展行卓谈话,言行间態度冷淡了下来。

展行卓必须要晋升侍郎。

晋升之后,他才能掌握更多的权力,才有信服力,才能保护周芷寧,甚至……替周家翻案。

可隨著那首童谣的兴起,將他的目標又推远了。

他现在必须要稳住姚青凌,必须要让人看到,他没有虐待髮妻,他对她很好……他本来就对姚青凌很好。

男人的目光渐深,直直地盯著姚青凌,眼底似有著愤怒,又似起了情慾,揉捏的手也重了起来。

姚青凌握著他的手,他力气太大了,她推拒不了。

悬在她上方的脸十分模糊,但她觉察出来展行卓不对劲。

“唔,疼——”青凌呜咽出声,指甲在他手背上抓了一道。

展行卓清醒过来,手指一松,姚青凌连忙將他的手从小衣中抽出来。

她短促地喘著气,卷著被子往旁边挪了一下。

展行卓躺下来,脸色已恢復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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