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边的老伴也像是被他的话触发了身体里最后的闸门,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呜咽。

她突然伸出枯柴般的手,拼尽全力挖刨脚边湿冷的泥土碎石,指甲缝里很快渗出血丝混著污泥:“我的鐲儿啊!埋在下面了啊!”

“我娘……我娘留给我的啊!”

哭声沙哑,如同砂纸摩擦骨头。

“蒋文光……他……他就是我们这里的土皇帝!”

“他说拆就得拆,说打就打……没人敢管啊!”

“我们……我们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啊……呜呜呜……”

“我的孙儿…我的小孙孙……他才七岁,刚上学啊!”老妇人悽厉的哭號又陡然爆发。

带著野兽濒死的呼號穿透了破败的墙壁,直刺灰濛低垂的天空。

她身体猛地前扑,伸出枯乾如鸡爪的手,越过锋利的瓦砾,死死攥住那破碎的相框照片。

不顾玻璃碴子刺破了掌心,鲜血瞬间沾染了照片上孩子柔软圆润的笑脸。

“我把他护在身子下头…鉤子差点……差点勾著了他的脑壳……那么大的铁爪子落下来…风…带著腥风砸在头上……轰隆一声!”

“瓦片…噼里啪啦掉下来……”她攥著那带血的碎照片,整个人像被无形的利斧劈中,佝僂的背脊剧烈地、无声地起伏颤抖著。

“娃娃嚇破胆了…眼睛瞪得老圆…喊有铁爪子挖他……”

“现在…现在嚎叫著跑到老师家里去了…”她哽咽得再也说不出半个字,將那张碎成蛛网的相框死死按在脸上,指缝间溢出绝望和血的温热。

她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被巨大痛苦彻底摧毁的破布袋,跪伏在祖宅仅存的断墙阴影下,发出野兽垂死般的呜咽。

每一根骨节、每一寸肌肉都在无声嘶喊。

一种如同地壳深处涌动的熔岩,在江昭寧胸腔里无声地咆哮、沸腾。

江昭寧的声音在残破的砖墙间沉沉落下,带著一种抚平创伤的沉静力量:“大爷,您叫什么名字?”

“罗……罗大山!”老人嘶哑的声音从呜咽中挤出,像粗糙的砂纸刮过木头。

“罗大爷,”江昭寧眼神如同寒铁般沉凝,却也流淌著不容置疑的坚决,“您就在这里,安心等一等。”

“我马上给您解决问题,现场办公。”

说完,江昭寧翻出隨身带的一个通讯录。

这本通讯录里面记录著全县所有重要部门一把手的姓名、职务、办公室电话、手机號码。

当然,日后还要在不起眼的角落,用只有自己能看懂的符號,標註著一些初步观察到的关键信息:性格特点、可能的派系倾向、甚至一些需要重点关注的“关係”。

这是他掌控全局、撬动权力的槓桿目录。

手指在略微泛黄、带著他体温的纸页上快速而精准地翻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他的目光如探针般扫过一个个名字:公安、住建、国土……最终,停留在一个名字上——宗文明,职务:民政局局长。

民政!主管社会救助、救灾救济、基层政权建设……此时此刻,这片废墟之上,这对被打伤、被拆家、儿子住院的老夫妻,正是民政部门最直接、最迫切的救助对象!

没有丝毫犹豫,江昭寧直接拿出另一个备用手机,对照著通讯录上那个私人號码,一个键一个键地按了下去。

他的动作稳定而有力,指尖落在屏幕上的力度,仿佛能穿透电波,直接钉在接听者的心上。

“嘟……嘟……嘟……”

忙音在废墟的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伴隨著老人压抑的抽泣和远处隱约的警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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