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酒醒人间事,帐暖枕边人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眾人摇摇晃晃地散去,脚步踉蹌。
李向阳也觉得脑袋发沉,那半瓶茅台的后劲儿,此刻才翻涌上来。
他不是醉了,只是累。
身体上的疲惫还好说,真正让他感到沉重的是心里那块石头。
陈晓领著孩子们离开时,那一步三回头的身影,像一根针,扎在他心上。
苍云岭的故事,点燃了所有人的血性,也耗尽了他最后一丝精神。
他李向阳,能治牛顶出来的窟窿,能断人生死,却治不了这世道的穷病,也抹不去那刻在骨子里的、关於战爭的伤疤。
他摆了摆手,拒绝了秦琼要扶他的好意。
一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回自己的房间。
门,只是虚掩著。
他推门进去,连鞋都没脱,直接把自己重重地摔在了那张硬板床上。
我滴个乖乖,这一天过的……
他闭上眼,脑子里乱鬨鬨的。
他得眯会儿,必须得眯会儿。
天亮了,院子外头,还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等著他。
就在他迷迷糊糊,快要沉入梦乡时。
门,被一只纤细的手,悄无声息地推开了。
一道窈窕的身影,像只狸猫,踮著脚尖,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是秦淮茹。
她没睡。
或者说,她根本捨不得睡。
今晚的李向阳,將她整颗心都吸了过去,让她震撼,让她心疼,让她爱到了骨子里。
她看著床上那个连衣服都没脱,就这么沉沉睡去的男人,心疼万状。
他才二十出头啊,肩膀上,却扛了这么多东西。
秦淮茹走到床边,蹲下身子。
借著从窗户透进来的、微弱的晨光,她痴痴地看著他。
他的睫毛很长,在眼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睡著的样子,褪去了白天的锋利和玩世不恭,像个卸下所有防备的孩子。
她伸出手,想去摸摸他的脸,可手伸到一半,又怕惊醒他,只好停在了半空中。
她就这么静静地看著,仿佛要把他的样子,刻进自己的生命里。
过了一会儿,她才像是下了某种决心,轻轻地、笨拙地,开始帮他脱鞋。
那双沾满泥土的鞋,被她小心翼翼地取下,整整齐齐地摆在床边。
然后是袜子。
做完这一切,她又端来一盆热水,用毛巾浸湿,拧乾,轻轻地、一遍又一遍地,擦拭著他的脸、他的脖子、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
她的动作很轻,很柔,充满了无限的怜爱与温情。
李向阳其实在她进门的那一刻就醒了。
但他没动。
他只是闭著眼睛,静静地享受著这份来自心爱女人的、笨拙却真挚的照顾。
那温热的毛巾拂过脸颊,带著一股子淡淡的皂角香和女人身上特有的馨香。
那种温暖,轻轻搔刮著他的心尖,让他那颗因为见惯了生死而有些僵硬的心,一点点变得柔软。
当秦淮茹为他擦完手,准备起身离开时,一只大手,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啊……”秦淮茹嚇了一跳,低呼一声。
一睁眼,就对上了李向阳那双亮得嚇人的眸子。
那眼睛里,带著一丝戏謔,一丝温柔,还有一股子让她腿软的、灼人的热意。
“秦姐,大半夜不睡觉,跑我屋里来……想干嘛呀?”李向阳的声音带著睡意。
秦淮茹有些尷尬。
“我……我没想干嘛!”她结结巴巴地,心如擂鼓,“我看你喝多了,怕你难受……就……就想给你擦把脸……”
“哦?是吗?”
李向阳一个翻身坐起,顺势一带,秦淮茹便惊呼著跌进了他怀里。
男人的胸膛,滚烫结实,烫得她浑身发软。
“那你现在擦完了,是不是该轮到我了?”李向阳坏笑著,下巴蹭著她柔嫩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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