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伯此时已经站了起来,佝僂著背,浑浊的眼睛透过厚厚的镜片,先是看了看坐在地上、一脸痛苦的林晚星。

又扫了一眼地上散落的文件和那歪倒的踏脚凳,最后,那没什么神采的目光落在了孙有才脸上。

他没说话,但那无声的注视,比任何指责都让孙有才感到难堪。

“我,我这不是,急著找份文件嘛!”

孙有才干巴巴地解释,语气明显弱了下去,带著点心虚。

“吴秘书急著要一份前年,前年政府债券发行的存档文件。催得紧……”

他一边说,一边试图绕过地上的狼藉去扶林晚星,“林小姐,你没事吧?摔著哪了?”

林晚星在他手碰到自己之前,已经咬著牙,自己用手撑著旁边的矮柜,慢慢地、有些吃力地站了起来。

她轻轻活动了一下右脚踝,秀眉依旧微蹙著,吸著冷气:“嘶。还好,好像扭了一下脚,应该没大事。”

她没再看孙有才,而是转向张伯,带著歉意:“对不起张伯,我,我没拿稳凳子,把文件也弄乱了。”

张伯的目光在她微微踮著的右脚上停留了一瞬,又看了看地上散落的文件,这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沙哑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

“人没事就好。文件,捡起来就是。”

他顿了顿,浑浊的视线终於转向一脸尷尬杵在那里的孙有才,“前年债券发行的卷宗……在『乙字七號』柜,第二层。编號『乙七零二』到『乙七零五』。自己去找。”

“哎!好!好!谢谢张伯!”孙有才如蒙大赦,赶紧点头哈腰,再也不敢多看林晚星一眼。

灰溜溜地快步走向张伯指定的柜子,动作麻利地翻找起来,恨不得立刻消失。

林晚星鬆了口气,这才真正感觉到脚踝处传来一阵清晰的酸痛。

她忍著疼,蹲下身,开始收拾地上散落的文件。

心里却暗自庆幸:还好!那摞整理好的核心卷宗安然无恙!

刚才那一下要是被孙有才踢散了,或者更糟,被他不小心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摘要,后果不堪设想!

她低著头,专注地將散落的纸张一页页捡起,小心地拍掉上面的灰尘,按照记忆中的顺序整理好。

阳光透过高窗,在她低垂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那专注而细致的侧影,带著一种沉静的、抚平混乱的力量。

就在这时,一片深灰色的、质感极佳的衣角,无声无息地映入了她低垂的视线边缘。

林晚星的动作猛地一僵。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骤然停止了跳动。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擦得一尘不染、光可鑑人的黑色系带皮鞋。

然后,是笔挺熨帖、没有一丝褶皱的深灰色西装裤管。

再往上,是敞开的同色系呢料长大衣下摆,一丝不苟的浅灰色马甲,系得规整的深色领带。

最后,是那张俊美得近乎凌厉,却又带著疏离淡漠的脸。

顾征。

他不知何时站在了档案室的门口,身姿挺拔如松。

他深邃的目光,正平静地落在她身上,更准確地说,是落在她手中正在整理的那几份散落文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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