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天,王媒婆那边终於递来了准信儿。

时间,就定在周日的上午。

消息一到,整个东跨院瞬间像是拧紧了发条的闹钟,彻底动了起来。

这一大早,天还没亮透,院里就跟要过年一样,瀰漫著一股紧张又兴奋的气息。

林建军翻出了他那身压箱底的蓝色干部服,只有厂里开表彰大会时才捨得穿。

他对著镜子,用蛤蜊油把头髮抹得油光鋥亮,光线一晃,亮得能当镜子照。

王秀芝也换上了一件崭新的碎布衫,看著镜子里容光焕发的自己,还特意抬手使劲抹了抹眼角,仿佛在为接下来的“飆戏”提前酝酿情绪。

林浩则一身乾净的白衬衫,配上他那张文弱清秀的脸,往那一站,活脱脱一个知书达理的文化人。

最煎熬的,莫过於二哥林河。

他天不亮就揣著钱去了鸽子市,回来时,那张精瘦的脸煞白煞白的,像是刚从自己身上活生生割下来一块肉。

可他手里,却拎著一块用油纸仔细包好的、肥瘦相间的五肉,另一只手还提溜著一只被捆得结结实实、咯咯直叫的肥硕老母鸡。

“爹,娘……东西……买回来了。”

林河的声音又轻又飘,透著一股大病初癒般的虚弱。

“哎哟,我的好儿子!”王秀芝一个箭步衝上去,宝贝似的接过肉和鸡,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辛苦了辛苦了!这钱,得值!”

林建军也满意地背著手,重重地点了点头。

“老二,这次你做得很好,有大局观!组织上会记住你的功劳的!”

林河欲哭无泪,心里淌著血,这要人命的功劳,能不能折现啊?

这时,大哥林海也从外面回来了,步履沉稳,带著一股风尘僕僕的煞气。

“爹,查清楚了。”他压低声音,言简意賅,“城南那片,跟咱们院里没半点瓜葛。於家就是个普通的手艺人家庭,人际关係简单,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亲戚。”

“好!”

林建军精神大振,大手一挥,如同下达总攻命令的將军。

“出发!”

一家三口,阵容齐整地走出了东跨院。

林建军走在最前头,胸脯挺得老高,官威十足。

王秀芝挎著装满菸酒点心的篮子,脸上掛著胜利的微笑。

林浩跟在父母身后,左手拎著那块晃眼的五肉,右手提著那只还在不甘心地咯咯乱叫的老母鸡。

这阵仗,一出现在院子里,瞬间就成了全院的焦点。

无数道目光,从各个门缝、窗户缝里投射过来,充满了震惊、嫉妒和不敢置信。

“哎哟,看这架势,林家这是又去相亲了?”

“我的老天爷!还……还拎著肉和鸡!这手笔也太大了吧!”

中院,贾张氏隔著窗户缝往外看,看著那块肥肉,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隨即又酸溜溜地啐了一口。

“哼,瞎显摆什么!德性!”

后院门口,易中海端著搪瓷缸子,静静地站在那儿,看著林家三口雄赳赳气昂昂的背影,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没想到,上次的打击,非但没让林家消沉,反而让他们搞出了更大的阵仗!

『行,你们就折腾吧。』

他心里发出一声冰冷的狞笑。

『我倒要看看,你们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

坐著叮叮噹噹的公交车,晃悠了快一个钟头,总算到了城南。

於家住在一个临街的小院里,门口掛著个半旧的木牌子:修自行车。

院子里,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师傅,正埋头跟一辆二八大槓较劲。

他穿著一身油乎乎的工装,手上全是黑色的油泥,但眼神专注,整个人看著就透著一股手艺人的踏实和精神。

“请问,是於师傅家吗?”林建军上前一步,客气地开口。

於师傅抬起头,推了推鼻樑上的老镜,目光在三人身上一扫,尤其在那块肉和那只鸡上停顿了一秒。

“你们是?”

“我们是王媒婆介绍来的,我姓林。”林建军笑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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