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气笑了
天穹之上的气流骤然狂乱。
如同煮沸的开水般翻腾滚动。
不过眨眼功夫,那汹涌的气流便凝聚成形。
一只足有十几米高的巨大猛虎,赫然悬於半空!
它昂首。
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空气都为之颤抖。
那双虎目,殷红如血,死死锁定下方。
门框般巨大的利爪,裹挟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
撕裂空气,狠狠拍落!
“糟了!”
黄飞虫的瞳孔瞬间缩成针尖大小。
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衝头顶。
他心底警铃大作,一丝侥倖也不敢有。
年末考核啊……
竟会有家族长老对自己下此狠手?
这情况荒谬得让他脊背发凉。
太快了!
念头刚起。
那遮天蔽日、宛如山岳崩塌的虎爪阴影。
已將他完全笼罩。
死亡的腥风,扑面而来。
黄飞虫全身肌肉瞬间绷紧。
每一寸皮肤都爆发出刺眼夺目的铂金光芒。
他將金刚不坏神功运转到前所未有的极致,仿佛要將精气神的力量都榨乾。
死死咬住牙关,迎向那自九天砸落的毁灭一击。
“敢伤我孙子性命,我黄在虎先要你的命!”
出手的安保长老黄在虎,鬚髮皆张。
眼中燃烧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择人而噬。
他平日里负责守护族人,此刻脑中却只剩滔天的暴戾。
那是他捧手心怕摔、含在嘴里怕化的宝贝疙瘩!
是他寄予厚望、千叮嚀万嘱咐那教习黄龙要好好照顾的天才孙儿黄飞虎!
眼看飞虎就要在家族中崭露头角……
可就在这眾目睽睽的年末考核上。
竟被一个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小子偷袭打倒,眼看就要重伤垂危!
一股钻心的疼和滔天的怒在他胸腔里炸开。
身为长老的脸面往哪搁?
他的孙子,岂容他人欺凌践踏!
此时此刻,黄在虎先天境后期的磅礴修为,毫无保留,轰然爆发。
武道神功第三层实象境的实力被他发挥到顶点。
天地元气疯狂匯聚。
凝成这头栩栩如生、震慑全场的白额红瞳巨虎。
它白色的皮毛,在阳光下流动著元气光泽。
血红眼瞳死死盯著目標,发出震天动地的咆哮。
那门板般的巨爪。
带著碾碎一切的决绝,狠狠地拍向地面上渺小的黄飞虫。
这一爪若是拍实。
纵是寻常先天境,也难逃重伤甚至殞命的下场!
“住手!”
兽园长老的惊怒之声几乎同时炸响,身形如电般作出阻拦。
可终究,慢了半步。
“轰隆——!”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
大地仿佛都在呻吟。
虎掌结结实实地拍在了黄飞虫所站的位置。
霎时间。
尘土如狂龙般冲天而起,翻滚瀰漫,笼罩十几米方圆。
黄飞虫是生是死?被埋在了哪里?
完全看不真切!
兽园长老惊怒交加,目眥欲裂。
他身后,元气疯狂涌动,一只翼展超过二十米的巨大白羽珍禽虚影瞬间凝聚!
珍禽引颈,发出一声穿金裂石的清越长啸。
那房屋般大小的翅膀。
带著雷霆万钧之势,如同拍击一只巨大的皮球。
狠狠扇向白额红睛虎的头颅!
“嘭!”
两股狂暴元气猛烈碰撞、挤压,发出刺耳欲聋的摩擦尖啸。
巨虎与白羽珍禽各自被震得向后踉蹌一步。
它们隔著飞扬的尘土。
发出威胁的低吼,互相地对峙,谁也不肯退让。
“虎长老!快住手!”
“家族年末考核,绝不允许私自出手!”
其他长老此刻才如梦初醒,都惊骇地飞身而起。
他们脸上交织著震惊、愤怒与焦急。
趁著两股力量对峙的空隙,七嘴八舌地劝阻起了黄在虎。
“我孙子重伤,生死未卜……”
“我就这么一个亲孙子。”
黄在虎的怒吼,如同受伤的野兽。
充满了狂暴与不甘。
其他长老见他脸上怒火未熄半分,只能继续苦口婆心,试图浇灭这失控的烈焰。
演武场中央的烟尘,终於开始缓缓消散。
一个触目惊心的深坑暴露在眾人眼前。
坑底。
黄飞虫浑身浴血,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的残烛。
周身那原本璀璨的铂金光芒,黯淡得几乎熄灭。
儘管他拼尽了全力,运转金刚不坏神功抵挡,但境界的鸿沟如同天堑。
太危险了。
出手的长老,至少是先天境第二层,甚至可能是第三层、第四层!
隨手一击,都蕴含著沛然莫御的力量。
而他黄飞虫,仅仅后天境中期。
即使靠著铂金层次的金刚不坏神功,才仅是勉强触摸到先天境的门槛。
太弱了……
没被当场拍成肉泥,已是万幸。
剧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衝击著他的意识,骨头仿佛寸寸碎裂,內臟火烧火燎。
这是他此生从未尝过的重创。
兽园长老一个箭步衝到了坑边,俯身急探,指尖触到黄飞虫微弱但尚存的呼吸时。
他紧绷的心弦才猛地一松,长长吁出一口浊气。
急忙从怀中掏出药瓶,从药瓶中取出一枚氤氳著药香的丹药,小心翼翼地塞进黄飞虫口中。
“快咽下去!这药能稳住伤势!”
“但要彻底好,还得静养,別说话,我先带你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动作轻柔却迅捷,用柔和的元气托起了黄飞虫伤痕累累的身体。
隨即化作一道幻影,飞快地消失在演武场边缘。
“飞虫还活著!太好了!”
紧张得手心冒汗、指甲掐进肉里的黄飞狐,看到这一幕,悬著的心终於重重落下。
顾不上其他,立刻拔腿追了上去。
半日时光,悄然溜走。
东边小院里,几片枯黄的树叶打著旋儿,无声地飘落在青石板上。
屋內。
黄飞虫睁著眼睛,静静地躺在床榻上。
兽园长老给予的疗伤丹药效力非凡。
药力化开后,如同温润溪流滋养著受损的经脉。
皮外伤已经基本癒合结痂,只留下隱隱的钝痛。
但內里的创伤,如同盘踞的毒蛇,还需要时间来慢慢拔除。
一想起那个毫无徵兆、悍然出手的老匹夫,一股无名火就直衝他的天灵盖。
“黄在虎……在字辈的长老……”
黄飞虫的眼底,寒光一闪而逝。
堂堂家族长老,竟在年终大比这等庄重场合公然袭击一个后辈子弟?
简直是无法无天,视族规如无物!
“家族排辈是『天在龙飞』,二十五年一轮换。”
“最近这二十年是『飞』字辈……”
他在心中默默地盘算。
“这黄在虎,至少比我多修炼了四十五年时间!”
黄飞虫努力调整著呼吸,试图平復翻涌的怒气。
“若给我四十五年,收拾这个黄在虎何须费力?”
“可惜……时不我待啊。”
那老东西看到黄飞虎落败后,连最基本的顏面和规矩都不要了,直接以大欺小,悍然出手。
其平日的霸道专横,可见一斑。
自己这次破坏了他孙子夺取魁首的好事,无异於虎口拔牙。
以后的日子,这老匹夫必定还会伺机报復,麻烦只会源源不断、接踵而至。
“呵,堂堂有仙人坐镇的修仙家族。”
“连给年轻一代凭实力分配资源的考核,都做不到公平公正?”
黄飞虫只觉得一股荒谬感堵在胸口,无语凝噎。
他只能在心底喟嘆。
果然。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倾轧,亘古不变。
“飞虫,长老吩咐熬的药,熬好了。”
黄飞狐端著一只热气腾腾的药罐子,小心翼翼地走进屋里,放到桌上。
浓烈苦涩的药味立刻瀰漫开来,充斥整个房间。
“我待会儿喝。”
黄飞虫无奈地应了一声。
其实內伤虽重,但他已能勉强活动。
只是兽园长老严令他躺著休养,好过去为他爭取应得的补偿。
“族弟,感觉好些了吗?”
“爷爷他已经去替你向族里討公道了。”
黄飞雪轻盈地走了进来,眉宇间带著关切,目光仔细打量著黄飞虫面上的气色。
“劳烦族姐和长老了,让大家费心了。”
黄飞虫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惭愧。
之前挑战珍禽时,长老为了逼他激发潜力,不过演了一齣戏,他还误会长老居心叵测。
如今他被黄在虎重创,是长老及时出手相救,才捡回一条命。
若非如此……他这次可能真被那黄在虎一掌拍死在那演武场上……
到时,死了也是白死。
谁会为一个没有背景、已经死去的普通族人,去得罪一位家族实权长老呢?
这世道,本就如此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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