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

当——

一声悠远而沉闷的钟鸣,毫无徵兆地响起。

这声音不响亮,却仿佛带著某种穿透神魂的力量,从宗门最深处的祖师殿传出,瞬间覆盖了方圆数万里的每一寸角落。

当——

第二声钟鸣接踵而至,比第一声更加沉重,更加悲慟。

所有流云宗弟子,无论身在何处,无论正在做什么,都在这一刻停下了手中的一切。

他们缓缓抬起头,望向钟声传来的方向,脸上的表情由茫然,转为肃穆,最终化为深切的哀伤。

这是丧钟。

唯有金丹老祖陨落,才会敲响的宗门丧钟。

当——

第三声钟鸣,仿佛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每一个人的心口。

张耀的胸口一阵发闷。

他看到,周围洞府中,一个个身影走了出来。

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神情倨傲的真传弟子,此刻都收敛了所有气息,默默地换上了一身素白的宗门丧服。

没有人说话。

所有人都只是沉默地走出洞府,化作一道道流光,朝著宗门中央那座最为宏伟的白玉道场飞去。

张耀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

他也转身回到洞府,换上了同样的素白长袍,匯入了那片沉默的白色洪流之中。

白玉道场。

这里是流云宗举行重大典礼的地方,整个平台由一整块巨大的白玉雕琢而成,光滑如镜,广阔无垠。

此刻,道场之上,已经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影。

数以万计的流云宗弟子,从炼气到筑基,尽皆匯聚於此。

一片素白。

一片死寂。

一股无形的悲伤,如同浓雾,笼罩在整个道场上空,压得人喘不过气。

张耀站在人群的后方,只是无数筑基修士中毫不起眼的一员。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层层人海,望向道场最前方的高台。

高台之上,空无一人。

只在正中央的位置,摆放著一张黑沉沉的玄铁灵案。

案上,静静地躺著一截焦黑的,布满裂纹的青铜灯芯。

那是郑长风太上长老那件强大油灯灵器,最后剩下的残骸。

嗡——

空间微微扭曲。

四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高台之上。

为首之人,是一名身穿玄色宗主法袍的中年男子,面容威严,不怒自威。

他正是流云宗当代宗主,金丹四层修士,周天成。

在他身后,站著三位气息同样深不可测的金丹老祖。

一位是神情谨慎,目光中带著几分算计的陶远山。

一位是面容冷峻,如同出鞘利剑的王禪。

还有最后一位。

那是一位身穿宫装的女子。

赵月寧。

周天成目光扫过下方数万弟子,声音沉凝而沙哑。

“今日,我流云宗上下,在此送別太上长老。”

他的声音没有动用任何灵力,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太上长老,为我流“云宗,劳苦功高。”

“他为求大道,不畏天威,勇渡元婴之劫,虽死无憾。”

“此乃我辈修士之楷模。”

“今日,我等不为悲戚,只为铭记。”

“铭记仙路之艰,铭记大道之险。”

周天成的话语鏗鏘有力。

他缓缓转身,面向那截残破的灯芯,深深地,弯下了腰。

“恭送太上长老。”

在他身后,陶远山,王禪,两位金丹老祖同时躬身。

高台之下,数万弟子,如同被风吹过的麦浪,齐刷刷地躬身,动作整齐划一。

“恭送太上长老。”

数万人匯聚成的声音,直衝云霄,將天际的雨云都震散了几分。

张耀夹杂在人群中,深深地弯下腰。

可他的心中,除了敬畏,更多的却是警醒。

一位金丹九层的巔峰强者,在天劫面前,依旧脆弱得如同螻蚁。

他想要救出柳青霜,想要在这残酷的修仙界挺直腰杆,他现在这点实力,还差得太远太远。

仪式在肃穆中继续。

周天成亲手捧起那截灯芯,將其放入一个温润的玉盒之中。

隨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带领著三位金丹老祖,捧著玉盒,一步步走下高台,朝著后山深处的宗门祠堂走去。

那里,將是郑长风最后的归宿。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

石门缓缓闭合。

张耀盘膝坐下,准备运转功法,將体內那因刚刚突破而略显虚浮的灵力彻底稳固下来。

变强。

还远远不够。

就在此时,洞府外的禁制阵法,传来一阵轻微的触动。

咚。

咚咚。

有人在叩门。

张耀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警惕。

流云宗內,除了少数几人,几乎无人知晓他已经出关。

而此刻,在宗门大丧的肃穆氛围中,会是谁来拜访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內门弟子。

他掐动法诀,洞府的石门无声地向一侧滑开。

门口站著一名身穿青色执事服的修士,面容普通,眼神却带著几分难以言说的复杂。

“张耀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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