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英子大喜的日子。天还没大亮,她就早早的换上新做的衣服。也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大红纸,被她裁成一小片一小片的,蘸上井水,手法笨拙的往嘴唇上按,嘴唇红的瘮人,像是血盆大口一般。
她还学著城里的姑娘,用红纸在脸颊上胡乱的拍打,没多久脸颊就掛上两个大红团,像猴屁股似的。
刚从屋里出来,就把二伯嚇得一激灵:“英子,快把脸洗了,画的怪嚇人的”。英子瞧不上他爸的眼光,扭头就去敲小荔的门:“胖丫,你麻溜儿的起来,看看姐今天打扮的好不好看?”
小荔没法子,只能磨磨蹭蹭爬起床,刚打开门,一张大脸就懟到眼前,嚇的她瞌睡都没了:“英子姐,你今天是结婚,不是登台唱大戏。你这是想把新郎官给嚇跑咋的!”
英子还有点不信邪,追著问:“真不好看?我瞅城里姑娘都这么捯飭呀。”
“赶紧去洗洗,我给你重新收拾收拾!”小荔边说边挥手,催她去洗脸。
小荔从灶膛里抽出半截烧焦的柳枝,在碗底磨了磨,磨出来炭粉细得跟百货大楼卖的差不离。她让英子仰起脸,沾著碳粉,从眉头到眉尾,一点儿一点儿的描,描的眉毛又细又弯,跟月牙似的。
画完眉毛,又拿著红纸,用温水浸湿,將红色均匀的涂抹在唇上,倒像是天生唇色就这么鲜亮似的。。
等全画完了,英子拿出个小镜子,左照照右照照,傻呵呵的乐:"唉呀妈呀!我咋长的这么俊呢。胖丫,你还有这手艺!"
小荔妈看过后也说:“我姑娘手真巧,看看把英子画得多带劲。”
新郎官在知青点的小伙子们簇拥下,来到老王家接亲。徐知青看著今天水灵灵的英子,眼睛都直了,边上的人都跟著一个劲儿起鬨,英子臊得脸“腾”地一下就红透了。
一行人走著到新房,徐知青穿著板板正正的中山装,英子穿著红色碎的布拉吉,俩人並排往毛主席画像跟前一站,宣完誓,结婚仪式就算成了。
小泽和金宝拎著袋子,给来看热闹的乡亲们撒,小孩子们高兴的一哄而上。这年头大伙儿都不富裕,也不兴大摆流水席,就自家亲戚和相好的朋友聚在一块儿吃顿饭。桌上摆著两荤四素,主食是玉米面饼子,在这年代,这规格算是挺像样儿的了。
吃完酒席,家里人帮著把厨房收拾出来,也都要回去了。临走前二伯母还叮嘱英子:“姑娘,三日后回门。你可別提前就回来,这是规矩,你可別胡来。知道不?”
英子总算要过上心心念念的日子了,高兴著呢!她妈说啥都没注意听,就回答知道了。
回到家,大伯母感慨道:“没想到小辈里第一个结婚的是英子。”家里老太太喜欢大孙子催著大伯母找媒婆给他们相看姑娘。
大伯母说:“妈,我也盼著他俩结婚,还想早早抱孙子呢。国栋不到岁数人家部队不让结,必须要符合年岁才能审批结婚。”
老太太不爱听这个:“那给国梁想看想看”。
“行,他下周回来我问问喜欢啥样姑娘,让媒婆给找找。”大伯娘应和著老太太。
小泽是个心细的孩子,他不在家,怕自己妹妹被城里来的知青骗了,在小荔面前一个劲的抹黑知青。
小荔看著她哥不停地说,翻了个白眼:“不用你说,我也看不上他们。万一哪天国家政策变了,能回城,他们肯定拍拍屁股就走。就是不走,也看不上,两人都挣不来工分,喝西北风呀!”
“还是我妹妹有见识,想的明白。你还小咱们不著急找对象,等以后哥给你介绍好小伙子,別听外面那些人言巧语的,都是骗你的”小泽的心可算放下了,真怕一个不注意,他家可爱的妹妹被拐走了。
其实真是小泽想多了,他妹妹在屯子里那是出名的“大懒丫头”、“大傻丫头”,家里外面的活是一点不会干,真没人敢娶这样的姑娘,娶回去得当祖宗供著。
小荔打野物换钱的计划失败了,她想去市里的废品收购站看看,能不能捡点漏,年代文里都这么写的,可以找到金条啥的,她挺心动。
自己不敢去远地方,现在拐卖妇女儿童的人贩子可不少,她如似玉的大姑娘让人盯上就麻烦了。
正好她哥放假,她就央求著带她去市里。他哥这个妹控有求必应的,答应明天就去。
坐火车也不远,半个小时到县里,一个半小时到市里。早上去,晚上就能回来,还是很方便的。
高兴的小荔直蹦躂,还特意找她妈要钱。她妈没给,担心市里乱不安全,不让两个人出门。
气的小荔都要哭了,想去趟市里咋这么难。她奶偷摸摸的给她塞了五块钱,老太太眨眨眼睛,往其他人那瞅了一眼。小荔秒懂,这是不要让別人知道的意思,狠狠地点了点头。
老太太最稀罕的就是大孙子,然后就是家里这个胖丫头。这孩子孝顺,有点好吃的都给她和老头子留一份,性格也好,还会哄人,比英子那傻孩子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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