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那批砸在手里的“废品”,盘尼西林。

陈山接过东西,动作嫻熟地用匕首的另一端在安瓿瓶颈部划了一道痕,然后“啪”的一声,乾净利落地掰断。

他將针头刺入药水中,缓缓抽动活塞,將救命的药液吸入针管。

然后,他轻轻弹了弹针管,將里面的气泡排出。

这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在柴房这群连字都认不全的古惑仔眼中,显得无比陌生,甚至带著一种专业感。

陈山再次蹲下,撩开王虎的裤子,露出大腿上还算完好的肌肉。

他用沾了烈酒的布块擦了擦皮肤,然后毫不犹豫地將针头扎了进去。

冰冷的药液,被缓缓推入王虎的身体。

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站起身,用一块破布擦了擦手上的血污。

“他伤口清乾净了,命暂时保住了。”

他平静地环视著一张张煞白的面孔。

“接下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凝固。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敢动,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著门板上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半个小时,或许是一个世纪。

鬼叔颤抖著,第一个伸出手,探向王虎的额头。

下一秒,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猛地僵住,浑浊的双眼瞬间瞪得滚圆。

“烧……”

他的声音乾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烧……退了!真的退了!”

一句话,如同一块巨石砸入死水。

癲狗一个箭步衝上去,手指哆哆嗦嗦地探到王虎的鼻子下面。

那微弱但平稳的气流,清晰地拂过他粗糙的指节。

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奇蹟!

这顛覆了他们所有人认知的一幕,就活生生地发生在眼前。

这个结果,比陈山之前说的任何话,做的任何事,都更具衝击力。

癲狗猛地抬起头,看向站在阴影里的陈山。

那眼神里,再没有一丝一毫的鄙夷与不服。

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掩饰的震惊,夹杂著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敬畏。

这个草包堂主,真的不一样了。

不,他根本就不是那个草包阿山!

陈山用这超越了整个时代的医学知识,不仅仅是为王虎,更是为整个摇摇欲坠的和义堂,贏得了最宝贵的喘息时间。

更重要的是,他在所有手下的心里,种下了一颗敬畏的种子。

这颗种子,將决定和义堂未来的走向。

军心,暂时稳住了。

陈山走出令人窒息的柴房,站在昏暗破败的院子里,抬头望向城寨那片被无数违章建筑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

钱。

钱从哪儿来?

福义兴的三天之期,就像一柄悬在头顶的利斧,隨时都会落下。

堂口的帐本,比他的脸还乾净。

抢?

凭和义堂现在这点残兵剩將,去抢谁?

陈山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无数属於二十一世纪的知识与信息,与这具身体里属於1950年的记忆碎片,疯狂地交织、碰撞。

忽然,一个念头,如同一道划破黑夜的闪电,在他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1950年。

香港。

这个时间和地点,意味著一个巨大的,足以改变世界格局的事件,正在不远处的半岛上爆发。

韩战!

战爭,意味著混乱,意味著死亡,更意味著无限的商机。

药品、武器、物资……所有的一切,都將成为硬通货。

一个被后世称为“黑市天堂”的黄金时代,即將在香港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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