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茶水溅上裙摆,她惊得连连后退,听见丈夫从齿缝里挤出的低吼:"刚打发走一个胡唚的,你又来!"

他按著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只觉血管要被这蠢妇气爆。

"我是造了什么孽?非要跟你们说破了才懂?"

"永远別在明面上提那个贵人!说一次,咱们就离死期近一天!"

"我警告你," 他掐住妻子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她皮肉。

"在那丫头及笄前,给我把嘴闭上!"

大夫人疼得蹙眉,却仍不死心:"可贵人早应下了 —— 她若成了雍王妃,青儿就能入府做侧妃!"

她凑近丈夫耳畔,声音发颤,"可自从荷池那事,她就再没给殿下送过点心。”

“我天天问门房,都说她没出过府,採买的也说,她再没踏过雍王府的门槛......"

穆怀仁看著妻子惶急的脸,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上来。

那丫头若真断了和雍王的联繫,他们这些年仗著 "贵人授意" 做的事,岂不是功亏一簣。

他沉吟片刻道:“先莫要管了,就算她不去送点心,又能如何?”

“贵人等了这么多年,岂会由著她胡闹?"

"等她及笄,贵人自有安排。"

"那位在暗处布了这么多年的局,她穆海棠生来就是要坐雍王妃的,由不得她自己做主。"

穆怀仁甩下这句话,袍袖扫过屏风上的墨竹图,径直往门外走。

大夫人追出去,望著他匆匆的背影急喊:"老爷!您要去哪儿?"

他头也不回,声音顺著穿堂风飘过来:"头痛得紧,去春娘院里歇歇,晚间我就不过来,你早些歇息。"

等他的身影彻底消失,穆夫人那紧紧攥著的手才鬆开。

“哼,穆怀仁,什么时候都忘不了那个小骚货,你就跟她浪吧,看你那身子骨还能跟她浪几年。”

黄昏时分,雍王府门口。

宇文谨下职回来,勒住韁绳的手指骤然收紧。

惯常立著抹红色身影的石阶空空如也,他翻身下马的动作都带著股戾气。

书房的紫檀书案上摊著叠公文,他却一个字都看不下去,脑子里都是门口应该站著的那个人。

三年了,从她十二岁,无论颳风还是下雨,黄昏时那抹红衣总会准时出现在府门前。

他盯著砚台,指节有节奏的敲击著桌面。"还有几日就及笄,她又在耍什么把戏?"

他烦躁地扯开玉带,却发现內衬里还缝著块她去年塞进来的、绣著歪扭祥云的帕子。

俊美的脸上终於有了一丝喜色。

他起身走到紫檀书柜前,抽出最顶层的描金匣子。

打开,里面是一叠叠的书信,都是她写给他的,里面都是小女儿的心思,除了那些信,还有几个不同顏色的荷包。

她的绣工並不是很好,图案虽然虽是男子惯用的图案,可她绣出来的却差强人意。

“绣的如此粗糙,也好意思拿来送给本王。”

言语里虽满是嫌弃,嘴角却忍不住勾了勾,那双手像是著了魔,挨个儿將荷包摸了个遍,

“看在你对本王如此用心的份上,本王就不生你的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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