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万念俱灰 (二)
父亲身躯一震。
母亲別过脸去,袖中帕子绞得发皱。
他们早从信笺字里行间里读出女儿的痴,却没想到这执念竟如此深,在她的心里扎了根。
父亲的腰板本是沙场弯不折的硬弓,此刻却在女儿哭声里渐渐佝僂下去。
他望著女儿颈间褪色的玉佩——
那是四岁离別的信物,这些年被她摩挲得温润生光。
三日后的早朝,镇国將军掷下十二道捷报,甲冑未卸便跪叩丹墀。
金鑾殿上鸦雀无声,唯有他沙哑的嗓音跪求:“臣愿以半生军功,换陛下一纸婚书。”
龙案后的帝王抚著玉璽冷笑,玉座下的群臣交头接耳,这桩婚事如同一把利刃,生生割裂了镇国將军府中立的局面。
当婚书递到穆海棠手中时,墨跡未乾的圣旨上,早浸满了父亲血染的戎马半生。
她终於得偿所愿,成了雍王宇文谨的雍王妃。
因为赐婚,父亲惹怒了当今陛下,归家三日,就又一道圣旨让他速回边关。
她到现在还记得,母亲握著自己的手说道:“囡囡,你和雍王殿下成亲,爹娘怕是赶不回来了。”
“你看这是母亲给你陪嫁的嫁妆单子 ——”
穆海棠颤抖著手,泛黄的宣纸展开,密密麻麻列著百八十抬箱笼。
珊瑚树、翡翠屏、累丝金凤冠,皆是母亲从压箱底的珍宝里精挑细选,“婶婶们都是仔细人,定让你风风光光过门。”
穆海棠突然扑进母亲怀里,“女儿不要风光……”
她哽咽著,泪水浸透母亲肩头,“女儿只要爹娘……”
门外忽有夜风卷著枯叶掠过,母亲將她搂得更紧,发间的木兰香混著塞外风沙的气息。
“囡囡莫急,等西北安定了,爹娘定会回来看你。”
她的娘亲却不知,这句话成了往后无数个深夜里,她反覆咀嚼的苦涩的蜜。
新婚夜,面对宇文谨的质问,她百口莫辩,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知为何会失去清白。
“吱呀,一声门被从外面打开了,也打断了穆海棠的思绪。”
会是谁呢?
她身边的人都死的死发卖的发卖,如今这诺达的雍王府里,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女人一进来,就闻见了內室里满是欢好后的味道。
一张精致的小脸怒火中烧。
穆海棠这个小贱人,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还敢勾引王爷。
她快步走进內室,来到床边,看著纱帐里那白皙的身子,身上满是被男人狠狠疼爱后的痕跡。
女人目眥欲裂,手不自觉地攥紧。
厉声嘲讽道:“妹妹果然好手段啊,只可惜,王爷也只是喜欢你这身子而已,对你那是没有一丝情分。”
穆海棠好似没有听见她的话,依旧动也不动的躺在床上。
女人见她不说话,气的整个人都在发抖,对著躺在床上的她大喊道:“穆海棠,你以为你还会翻身吗?少白日做梦了?”
“你以为王爷会一直这么对你吗?你就是长得再美,容顏也有衰败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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