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憨咽了口唾沫,眼底闪过深刻的恐惧,颤抖著声音说道:“老母猪全都趴窝了,站都站不住。小猪崽子死得一窝一窝的……惨得很啊!”

“更嚇人的是,附近有胆肥嘴馋的,偷偷刨了厂子里埋掉的病死猪崽,拿回去……”

他说到这里,声线明显抖了,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才发出声来。

“煮了……一家八口人啊!没一个挺过当夜的,全给……拉没了。”

“天爷啊!”

一个上了年纪的亲戚惊呼出声,手抖著捂住嘴。

院子里一片死寂,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冰冷的恐惧像无声的水银,沉甸甸地灌进每个人的心口。

王老憨转向面如死灰的王铁柱,一脸的愧疚和无奈:

“铁柱,对不住啊!我原本拍胸脯跟肉联厂的哥们说好了,咋地也给你匀两扇好肉……”

“现在整个县都闹翻了。主任发了死命令,眼下所有的肉,先紧著供给城里食堂。”

“养猪场那边,听说撒了厚厚一层生石灰……怕就怕那猪瘟窜人。到时候可就出大麻烦了!”

他重重嘆了口气,肩膀都塌陷下去,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胸口剧烈起伏著。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要命的消息,还没捱到第二天,就已经像瘟疫一样在四里八乡悄悄传开了。

李小婉当晚在舅舅家忧心忡忡地过了一夜,天刚麻麻亮就赶回了家。

这办席没肉,简直就是打祖宗的脸啊!

大队那两头应应急的猪,早被肉联厂收走了,如今是一肉难求。

林阳得到消息时,正在自家院里劈柴。

他脸色沉了下来,手里的斧子停在半空,略一思忖,放下斧头,转身就径直去了老村长家。

老村长独自坐在堂屋的门槛上,手里捏著那杆老烟枪,却忘了点燃。

深秋的风带著寒意,吹著他白的头髮和空瘪的烟锅。

他显然也接到了通知,脸皱得像块老榆树皮,眉头拧成了一个解不开的死疙瘩。听见脚步声,他缓缓抬起头。

“来了?”老村长的声音透著说不出的疲惫,像破旧的风箱。

林阳嗯了一声,站到他旁边,望著空荡荡的院子:“老叔,那猪……都送走了?”

老村长抬起浑浊的眼睛看了林阳一眼,慢慢用火镰点著了烟锅里的菸丝,用力吸了一大口。

那辛辣的烟雾似乎也没能驱散他脸上的鬱结。

他吐出长长的烟缕,才低沉地开口,嗓子沙哑:“阳子……刚才肉联厂的人来过哩。催得急。村里存著那十头架子猪……”

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敲著烟杆,才又继续说道:“上头压著任务,说是稳……稳啥市场的,肉联厂出的价,比往年过年的行情还高一毛五。”

他又用力抽了一口烟,烟雾繚绕中眉头锁得更紧。

“队里几个主事的……都觉著……这价,放平时想都不敢想。加上……唉,號召了嘛!大伙儿合计来合计去,应了……明天……就给拉走。”

林阳沉默著。

他清楚记得上辈子那场席捲而来的肉荒,城里的副食店排著长龙,为了一两肉爭得面红耳赤的日子,还没真正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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