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著江晦点了点头:“烦请江侍卫转告夫兄,就说昨晚是妾给他添麻烦了,还请夫兄莫要怪罪。”

说完,裴惊絮转身欲走。

“我准你走了吗?”

书房內,一道冷肃淡漠的声音传来。

裴惊絮猛地停住脚步,朝著书房的方向看去。

江晦愣了愣神,反应过来后,立刻走到书房门口,將两扇房门打开。

书房內並未点蜡,看上去有些沉寂。

裴惊絮却站在天光之下,曦光加身。

男人端坐在书案前,眸光沉寂,神情略冷。

见到容諫雪,裴惊絮福身行礼:“夫兄。”

她手中抱著一沓不算厚的书籍纸张,轻易便能吸引旁人注意。

容諫雪骨节轻叩桌案,看向裴惊絮的眸光晦暗不明。

“手中是什么?”

他开口,声音很冷,像是浸了冰的冷玉。

裴惊絮声音怯怯:“回夫兄,是……是妾这几日的课业。”

男人眸若寒潭,波澜不起:“张先生教得如何?”

裴惊絮微微咬唇,將头埋得更低:“先生他……教得很好,是妾愚钝,学得太慢。”

容諫雪没什么情绪:“既如此,我隨问几个问题,看你学到什么程度了。”

“夫……”

裴惊絮眼中闪过慌乱,她还想说些什么,男人冷冷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滚存』何意?”

“滚……存?”裴惊絮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一样,念了一遍,满眼茫然。

“没学到吗?”容諫雪捻了捻指腹,“『拆借』何意?”

“拆借……应该是……是说借出钱財?”

“谁借?借给谁?”容諫雪看著她,声音听不出情绪。

裴惊絮低著头,微微咬唇。

容諫雪眉头压低,眼中闪过冷意:“『旧管』的意思,你至少应该知道。”

裴惊絮摇了摇头:“没有学过……”

“……”

一片安静,就连风声都止了。

“咔噠”一声。

容諫雪的佛珠碰在一起,发出一声闷响。

“裴氏,昔日是你言之凿凿,说想让旁人高看你一眼,我这才为你物色帐房先生,教你看帐。”

男人眸光冷寒,语气沉了下去:“学了几日,你这些东西都没学会,还谈什么另眼相看?”

“手中拿著课业,看似勤学苦读,实则只是做给旁人看,怕是连你自己都要被骗进去了。”

“你服丧期间出入喜宴,错本在你,如今就连帐本上几个字眼都学不明白!”

说著,容諫雪冷下了眼神,语气寒冷刺骨:“当真是朽木难雕。”

他说她,朽木难雕。

裴惊絮低著头,站在庭院中,看不清神色。

江晦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家公子。

——公子怎么发了这么大脾气啊!

女人只是站在那里,抱著课业的指骨根根收紧,她仍是低著头,一言不发。

容諫雪薄唇紧抿,骨节叩击桌案两声,带著薄怒:“裴惊絮,说话。”

一阵诡异的安静。

终於,裴惊絮抬眸,迎上了书房中男人的目光。

她眼尾泛红,但看向他时,哪怕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也不肯让泪掉出来。

“夫兄教训得是,妾这块朽木,实在难雕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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