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谁都清楚,在她眼里,你从来就只是个工具!”

“是容纳剧毒的容器!”

“別说了!!”

絳离爆发出一声尖叫,反身將祝余压倒,双手掐住他的脖子。

但那双颤抖的手根本没有用力,只是虚虚地环著他的咽喉,阻止他再说下去。

眼泪一滴滴地砸在祝余脸上。

他说的不错,絳离心里都明白。

当巫隗的藤蔓缠上她的那一刻,她就什么都懂了。

只是这份认知太过痛苦,让她寧愿选择逃避。

祝余並非反抗,只是平静地注视著她。

良久,絳离的双手慢慢鬆开,整个人瘫软在他身上。

没有大声的哭嚎,只是无声流泪。

被巫隗压抑了太久,她连怎么哭都忘了。

“师弟…”她抽泣著问,“我该怎么办?我没有地方去了…”

族人,师父…

都想杀了她。

她还能去哪儿?

祝余轻轻拍著她的背:

“世界很大,南疆有十万大山,中原有无尽山河。总能找到我们的容身之处。”

“可我的毒…”

“会有办法的。”祝余说,“我相信这毒不是无解,只是巫隗不想解。”

“而且,在我看来,这毒也不是诅咒,而是一种失控的天赋。”

“巫隗不教你掌握它,我来帮你。”

“总有一天,你会让这毒知道谁才是主人。”

他扶著絳离坐起来,擦去她的热泪:

“而现在,我们要活下去,活得比谁都好。”

“然后,再去找巫隗那老巫婆算帐。”

絳离怔怔地望著他,眼中的绝望渐渐被另一种情绪取代。

片刻后,才听见一声比呢喃还轻的:

“好…”

夜色渐深。

尚有余力的絳离在林中升起篝火,又去打了一只兔子和两头鹿回来。

以他俩的胃口,一头鹿就够吃了。

打这么多,主要是为了做衣服。

絳离自己倒还好,有布带缠著。

祝余就惨了,啥都没剩下,只好整几片树叶子来致敬一波原始人。

絳离还担心他著凉,而他却看得开,还有閒心逗絳离开心:

“不懂了吧,师姐。”

他套著草裙,扭了扭腰。

“我这身啊,在几千年前,可是最受追捧的款式!”

“老祖宗都这么穿!”

絳离被他搞怪的姿势和语气逗笑了,笑声像清泉流响。

师弟,懂得可真多啊…

还有那些奇思妙想,和並非巫术的招式…

这些,是一个小镇上的穷孩子,该懂的东西吗?

絳离微笑著,不时回应著祝余讲的笑话。

她有很多的疑问——对祝余的真实来歷,他能反抗巫隗蛊虫的原因,以及最重要的…他为什么要冒死救自己…

但,她一个也没问出口。

不想。

亦是…不敢。

在荒林里休息了两天后,恢復了体力,並做了两身兽皮衣的两人,像在毒寨里那样,牵著彼此的手,动身离开。

走没多远,絳离忽然唤了祝余一声:

“师弟…”

“嗯?”

“我们…能换一个称呼吗?”她说。

“可以,师姐想换什么?”

絳离收紧了手:

“別叫我师姐了,叫我…阿姐就好…”

“好,阿姐。”

“嗯…”

她含泪笑著,笑容比晨曦绚烂。

“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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