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池,”陈易的声音低沉,在寂静的婚房里格外清晰,“话还未说清楚,何必急著走?”

“说清楚?”

閔寧试图甩开他的手,却愕然发现徒劳无功。

半晌后定定看他,她不由冷笑道:“还有什么可说的?你那些荒唐念头,我已经听得足够清楚,难道还要留下来,甘愿让你再荒唐放浪不成?”

哪怕隱约觉察陈易更上一层楼,閔寧仍旧眸光冷冽,绝无屈服之色。

陈易眸光微垂,正如京城时那般,任自己如何威逼利诱,閔寧仍旧是閔寧。

她可以为他让许多步,却不能就此低头。

二人彼此沉默了片刻

“陈尊明,你有没有想过,你这般荒唐的念头,我便是死了,也不会答应。”閔寧一字一句道。

自重逢起,一路以来,她已为他让过不知多少步。

从前容忍再三,先后应允他的心意,为此让步无数,她承认她的確钟情於这人,却不愿就此越过底线,更不会纵容他的无耻。

而此时此刻,女侠心下已有断决,无论他再如何言巧语,她都不会听信。

“閔月池,那你又有没有想过,”

陈易深吸一气,而后缓缓道:

“我说出来不是为了荒唐,而是为了娶你。”

閔寧倏然一怔。

这四个字像是一记重锤,敲在了她紧绷的心防上,发出沉闷的迴响。

她设想了无数种他可能的说辞,或是狡辩,或是继续那套歪理,甚至是以势压人……却独独没料到,会是如此直白,甚至带著点笨拙的一句。

不是为了荒唐,而是为了…娶她。

手腕上传来的力道依旧不容挣脱,但他的指腹温度却透过肌肤,带著一种奇异的灼热。

她抬起眼,对上他的视线,那双总是带著几分戏謔或深沉的眼眸,此刻澄澈得惊人。

“你……”閔寧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有些乾涩,“你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陈易打断她,语气平稳却坚定,“若只为贪图一时之欢,我有的是手段,何必在此与你多费唇舌,甚至…自曝其心,將那些不堪的念头都说与你听?”

他微微用力,將她拉得更近,近得能看清她眼中自己的倒影,能感受到她因情绪激动而略显急促的呼吸。

“月池,我陈易並非什么正人君子,贪心,自私,手段也算不上光彩。对你,对王爷,都是如此。”他坦言自己的不堪,目光却没有丝毫闪躲,“这齐人之福,我確实想要,而且这福,我不仅要享,更要名正言顺地享。”

“说什么傻话,是我要娶你,而不是你娶我……我閔家的香火,不能就此断绝……”

“那好,今日我娶你,来日回京你娶我,孩子隨閔姓,这样如何?”

閔寧听罢,怒极反笑,丹凤眼瞪著他:“你这人总是如此霸道。”

说完之后,她顷刻沉默了,婚房內寂静无声,连烛火仿佛都停止了跳动。

秦青洛不知何时已站起身,静静立於一旁。

她看著对峙的两人,看著陈易眼中那不容错辨的决意,再看看閔寧那混杂著震惊、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动摇的侧脸,唇角那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更深了些。

閔寧心绪杂乱,犹如珠帘散落一地,不知如何收拾,许久之后,她猛地惊起,又羞又怒,奋力挣扎道:“这不是我的婚事。”

陈易並未放开她,仍牢牢攥住她的手腕,閔寧的手在他掌心微微颤抖,她想甩开,却发现手臂有些发软。

就在这时,

啪啪啪……

三声巴掌拍下,回过头,便见女王爷轻轻拍手,绕著桌子缓缓踱步,勾唇而笑道:“精彩、精彩。”

閔寧缓缓拧头,陈易也隨之侧眸看了秦青洛,他正欲开口。

秦青洛手端著合卺杯,缓缓而来。

她把手中的合卺酒端给了閔寧。

閔寧瞳孔微缩,哪怕不清楚其中意味,却也从中察觉到了什么,

递到眼前的合卺酒,澄澈酒液在杯中微微晃动,映著閔寧的面容,她没有接,只是抬眸,目光锐利地刺向秦青洛。

秦青洛此举,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秦青洛唇角噙著一丝看不出喜怒的弧度,扫了眼那酒杯,语气平淡无波,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寡人不同於那些奸佞小人,更愿成人之美。閔月池,你与他圆房吧。”

她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唯有那双蛇瞳深处,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晦暗。

閔寧倏然一惊,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她下意识反问:“王爷你不介意么?”问出口才觉不妥,这话倒像是她自己在计较什么。

“不,寡人介意。”秦青洛回答得乾脆利落,顿了顿,那双锐利的蛇瞳转向陈易,目如冷刀刮过,带著警告,也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所以寡人不会待在这里。”

陈易本能在秦青洛看过来时想避开视线,但那目光太快太利,一瞬的相触,他却又从她看似平静无波的眼底深处,读懂了某种近乎纵容的无奈,以及一丝……瞭然的讥誚。

这是近乎认命的放任,她了解他的贪婪,也看清了閔寧的挣扎,与其三人困守在此僵持不下,不如由她来打破这局面。

或许是为了閔寧,也或许,是为了某种更长远的东西。

他心头微动,缓缓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些:“出去之后,又要怎么说?”

秦青洛像是早已想好,闻言甚至轻轻嗤笑了一声,带著点漫不经心的嘲弄:“还能怎么说?”

她伸了个懒腰,高大挺拔的身躯舒展开,这个略显隨意的动作却因她天生的威仪而显得格外有说服力,“新入府的侧妃身姿娇弱,不禁人事,折腾没几下便昏了,叫人扫兴。”

她目光在陈易和閔寧身上扫过,最终落回閔寧那依旧紧绷的脸上,“你们慢慢来吧,寡人不缺个洞房烛。”

说罢,她竟真的不再多看二人一眼,转身,迈著沉稳的步伐,径直走向房门。

吉服蟒袍的衣摆在地面拖曳出轻微的声响,“吱呀”一声,房门被拉开,外面清冷的夜风趁机涌入,吹得室內烛火一阵猛烈摇曳,映得陈易和閔寧脸上的光影明灭不定。

隨即,房门又被轻轻合上,隔绝了內外。

婚房內,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人。

以及,那杯被秦青洛放下,此刻正静静搁在桌沿的合卺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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