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年间,內承运库虽由內官管理,却也依旧隶属於户部。

到了正统年之后,內承运库才渐渐变成了皇帝的“小金库”。

其中包含各类綾罗绸缎,金银宝玉,可最多的还是金银。

內承运库不属“二十四衙门”,冯保这个大太监却也能管著。

“下去吧。”

冯保朝著內承运库掌印太监吩咐说道。

待到库里一干管事太监都离去,他便一人守在大门口。

早知皇帝要来,宦官们早就將一应帐目整理清楚,甚至还绘製了图纸,以便皇帝查找齿角、宝玉等特定珍品。

当然,皇帝看也没看这些,径直朝著存放金银的库房走去。

摆放金银的箱子早已打开,以便皇帝各个查看。

门窗封闭的库房內,仅仅有几缕微光透过门缝而出,最大的光照乃是库房里头的煤油灯。

可就算是如此,这些金银绽放出的光彩,仍旧异常夺目。

“银子!朕的银子!”

万历皇帝一见此,心情便大好,要不是这些金银质地坚硬,他非得上去抱著打滚不成。

抚摸著一箱又一箱的金银,皇帝爱不释手之余,却也忍不住对起了帐目。

“去岁內库金银进帐约为七十余万两银子。”

“仁民医馆自建设伊始,费十余万两银子,可解了京城瘟疫之困,一来一去之间,朕之乾股还赚了四五万两银子,还得是张士元有手段.这些杀千刀的勛贵手里竟然这么多银子!”

“报纸收入倒也不错,成本也可忽略不计,这里又是个两三万两.”

“可这西山工坊就不成了,前前后后朕快投入了二十万两银子,若是及时止损,即便之后藕煤与器械售卖,经营有道,还是会亏上个几万两银子。

张士元这个败家玩意儿!”

这帐目越算,万历皇帝越是觉得心情抑鬱。

在內承运库也再无往日的乐趣。

看著帐目,万历皇帝都觉得有些肉疼,与其心烦倒不如打道回府。

在乾清宫的软榻上,皇帝百无聊赖地靠在上头,冯保上前端茶送水伺候著,不免提醒说道。

“陛下,时候不早了,是否要翻牌子?”

“翻牌子”

朱翊钧想了想,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

“倒也不必翻牌子了,让郑嬪前来侍寢吧~”

“遵旨~”

冯保心中早有预料,近来皇帝对於这位郑梦境可是宠爱有加,入宫不过一个月,便已然被册封了淑嬪,看起来將成为后宫崛起得另外一股势力。

正当冯保打算下去安排的时候,却被万历皇帝给叫住了。

“等等。”

万历皇帝嘆息了一下,颇有些无奈地说道。

“冯伴伴记得再去提醒一下张士元,便说乃是朕的意思,西山工坊一事就快些放下吧,朕会给予他一些补偿。”

这些日子以来,在《京畿日报》潜移默化的宣传中,所有人几乎都已经认定,这西山工坊定然是日薄西山了。

现如今最优解就是——早日关停西山工坊,遣散一干流民。

这“降本增效”的法子,方能够解决西山入不敷出的窘境,皇帝和大臣们的银子才能够保住。

冯保顿了顿,连忙躬身说道。

“奴领旨。”

万历皇帝神色复杂的模样,沉声说道。

“必要之时,可与元辅先生商量商量,他自是明事理的,这西山工坊定然是不能够崩的。”

若真是二十万两银子打了水漂,那万历皇帝可是要发疯了。

冯保面色凝重,点了点头说道。

“陛下放心。”

说罢,他便打算出门先去安排郑嬪侍寢事宜,明日再去拜访一趟张允修。

可刚走出乾清宫,便看到有小宦官著急忙慌地上来稟告,说是皇城外有大臣覲见。

冯保板起脸说道:“没规矩的东西,皇城门都关了,非军政大事不可开,还来通报?”

这小宦官噤若寒蝉,连忙告知说道。

“老祖宗非是小的不懂事,乃是那户部的张学顏执意要见皇上,说是什么西山的帐目出来了,定然要今夜稟告皇帝,若是不见他便撞死在皇城外~”

“反了反了!这群文臣皆是反了,视朝堂法度於无物!”

冯保怒不可遏的样子,这些年以来,文臣们可是越发囂张了。

可听到西山帐目一事,他顿时愣住了,抓住小宦官的衣领说道。

“你可有听错?確实是西山帐目之事?”

“千真万確,小的拿人头担保!”

通过一番要死要活的威胁,户部尚书张学顏终於是见到的皇帝。

不过,皇帝此时倚靠在乾清宫书房的软榻,显得十分的不耐烦。

皇帝加班也是有脾气的,还是要马上跟小情人约会的节骨眼。

透过纱帘,皇帝看到张学顏的身影,不免有些慍怒地说道。

“张尚书?朕记得你近来不是告病在家?”

张学顏脸上略显苍白,颇为无奈地说道。

“陛下,微臣近来確实感染风寒,不过此事实在是万分紧急,微臣一收到帐目,便不敢有丝毫耽搁,即刻前来稟告陛下。”

“西山帐目?”万历皇帝有些狐疑。“什么时候有这个东西?”

张学顏解释说道:“陛下有所不知,此乃张同知搞出来的东西,从前户部帐目皆是一年一清查的,可张同知非要標新立异,说要每月看到成效云云。

故而张同知开创仁民医馆、西山工坊、万历新报等等,一干与朝堂有关之帐目,皆是一月一结。

户部堂官们对此还曾多有怨言”

他这算是委婉告了一状。

可万历皇帝平日里就看银子进项,哪里会在乎什么一月还是一年,他恨不得一日一清查呢!

所以他没接这个茬,反而是问道。

“这帐目如何啊?”

“简直是令人心惊!”张学顏毫不夸张地说道。

这句话一出,皇帝当即就坐不住了,他从软榻上爬起来,步履有些蹣跚的走过来,急忙说道。

“帐目在哪里,快给朕瞧瞧!”

冯保见状,连忙將皇帝给扶住。

“陛下慢些慢些,莫要摔著。”

他扭头瞪了一眼张学顏说道:“张尚书还不將帐目拿上来。”

张学顏著急忙慌的样子,连忙从怀里取出那本帐目,恭恭敬敬奉到皇帝面前。

“朕看看!”

万历皇帝手有些发抖,心里头甚至都开始祈祷了。

朕的银子!朕的银子万万不能出问题!

可看了半天,皇帝才想到,自己根本不懂什么帐目,怎么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转头望著张学顏说道。

“你莫要废话,且说说这帐目到底如何?”

“臣想著此事干係重大”

张学顏还想著来个铺垫啥的,这是文臣奏事的应有之义,可见皇帝如此著急,却也只能简洁明了地说道。

“陛下,这西山工坊藕煤產量,不单单是涨了,还是暴涨了两百万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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