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言清走入院中,问道:“请问,此处可是彭老夫人家?”
那年轻妇人抬起头,面容清秀,神色平静地答道:“此处只有我一人,我就姓彭。”
黎言清点了点头,不再多问,將那枚荷包拋了过去。
“有人托我,將此物转交。”
那年轻妇人接住荷包,只看了一眼,脸上便露出了悲伤,但奇怪的是,她眼中並无泪水流下。
黎言清见状,转身即走。
一脚踏出门槛的瞬间,他指尖一翻,一张通幽符已然扣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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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言清掌心中的通幽符瞬间化作一缕青烟,融入他的双眼。
眼前的景象,在剎那间天翻地覆。
这哪里还有什么寧静祥和的村落。
四处皆是残垣断壁,屋舍倾颓,焦黑的木樑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而那些原本衣衫净洁的村民,此刻也露出了他们本来的面貌。
有的断了腿,有的缺了胳膊,有的胸口破开一个狰狞的大洞,甚至还有的,脖子上空空如也,提著自己的脑袋。
他们依旧保持著生前的姿態,却是一副惨死之相。
黎言清还没走出几步,身后那间屋子里,便传来一个苍老而又虚弱的声音,正是方才那位妇人。
“多谢道长,带回我儿一家三口的精魂。”
黎言清回头望去。
院子里,那些残缺不全的鬼魂,竟齐刷刷地朝著他,深深地躬身行礼。
而那个坐在石凳上的年轻妇人,身形不知何时已经变得佝僂,容貌也迅速衰老下去,化作了一位白髮苍苍的老嫗。她手中紧紧攥著那个荷包,脸上带著悲伤,也带著一丝解脱。
黎言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著。
当他再次转过身时,身后已是空无一魂。
那些行礼的鬼魂,连同那位老嫗,都已消失不见。整个村子,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废墟。
村子正中央,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坟塋,土堆高耸,像一座小山。
黎言清走上前去,只见坟前立著一块石碑,上面用硃砂刻著一行字:
夜阑村全村三百七十二人合墓——李伯尧立
而在那座大坟的一旁,还立著一座孤零零的坟,墓碑更小一些,上面的字跡已经有些模糊不清:
只依稀见的,什么什么將军——李伯尧。
就在黎言清手抚过那碑文的瞬间,一阵风吹过,那座属於李伯尧的坟墓碑,竟毫无徵兆地咔嚓一声,从中间断裂开来,摔在地上,碎成了两半。
黎言清的目光落在断成两半的墓碑上。
在那断裂的石缝之中,竟有著一柄剑。
剑身狭长,通体暗沉,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剑格古朴,通体墨色,没有多余的纹饰,只有一股久经沙场的沉凝之气,从剑身上隱隱透出。
他走上前,伸手握住剑柄,轻轻一抽,便將那柄黑剑从石中拔了出来。
剑入手微沉,却异常趁手。
黎言清持剑而立,心中已然知晓。
他转过身,对著空无一人的村落废墟,朝著那座巨大的合墓,微微抱拳。
“多谢李將军赠剑。”
笼罩著村子的浓雾,也在这时悄然散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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