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道:“可墓主好像还在。”
黎言清没接话。
他只站起身,扫了眼那几具尸骨,有人面朝墓外死去,有人则脸向深处,骨头蜷曲著,像是临死前想要逃也逃不了。
“不是死在守墓煞上,就是……”黎言清顿了顿,“吵醒了不该醒的东西。”
张大没敢说话,只低低飘到他身后。
两人重新踏出耳室时,墓中那股阴冷之气愈发沉重。
“走吧。”黎言清说,“去主墓。”
毕竟是死人的地界,就算再大,终究也只是墓,规模再夸张也有限度。
走到这会儿,大多依旧是蜿蜒的墓道,只是越往里走,气息便越阴沉。
张大一边飘著,一边下意识放轻了声音:“就在前头……你听,是不是有声音。”
果然,前方的墓道尽头,隱隱传来低沉钝重的敲击声。
“咚……咚……咚。”
三声。是从棺木中传来的迴响。
黎言清眉心一跳,步子顿了顿,隨即走上前去。
墓道转角处,是一道厚重的石门。门缝中漏出些光,张大飘过去一探,回头点了点头。
黎言清推门而入。
这一入,眼前豁然开朗。
主墓室的空间竟出奇地高大,顶高至少有四五米,棺木並未如寻常墓葬那般安置在地,而是被铁锁悬吊於半空。
铁锁粗如婴臂,从四壁与穹顶伸出,交叉成网,將那口黑漆棺牢牢锁住。
棺木之上贴著数十道符籙,纸边翘起,有的已经黏连不紧。符文多已褪色,几张甚至烧焦了一角。
地面上散乱著工具,有铁铲、撬棍、破碎的探照灯,还有一只被砸扁的氧气罐。棺下有几块新翻动过的泥土,像是有人刚试图破开封锁。
张大飘至棺木下方看了眼,又缩了回来,声音压得极低:“道长,那玩意儿……。”
黎言清站在那悬棺之下,沉默地仰头看去。
那铁锁密密麻麻,交织成八方阵列,牢牢锁住棺木四角。但他眼尖,第一眼便看出其中一根锁链断了。
那根锁断口极其整齐,像是从內部被撑裂、崩断的,铁锈横飞,破口正对著地面南偏西位。
黎言清眯了下眼,目光顺著那方向扫去。
“八卦阵。”他低声开口,“还是死门。”
张大愣了愣:“啊?”
黎言清没理他,继续观察四壁方位。他缓步向前,抬手摸了摸石壁的纹理。
果不其然,八方墙壁上皆隱约刻有阵纹,与天干地支、五行方位呼应,正是一座简化版的封尸八卦锁棺阵。
他默默数了数八根铁锁的方向与角度,確认那根断裂之锁,正是死门所在。
他又朝棺材左右看去,果然,在阴阳鱼象徵的两极,一左一右,各有一盏陈旧的蜡油灯,外形古朴。
但那灯已熄灭。
黎言清蹲下,伸指在蜡台上捻了捻。
是凉的,久已不燃。
八卦讲究平衡,阴阳两极若皆熄,则阴盛阳衰。
封棺阵破、阴阳失衡,再加锁链一断,死门开启,此尸若有变,便会藉此破局。
“咚。”
“咚咚。”
上方棺槨之中,再次传来几声沉重敲击声,比之前更近了一些。
黎言清站在原地,面色沉了下去。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从隨身的布袋中取出糯米等物,一一置於地上。
然后展开小香炉,插上三炷香,点燃。
香菸升起之时,他手中已经持起桃木剑,脚步绕地,口中念咒,以硃砂与黑狗血在地上画出临时的锁煞阵。
又將糯米洒在阵边,压住气口,隨后取镇煞符六张,分別贴於断裂铁锁两端、棺下正中、与四方阵角。
咒声未断,香菸缓缓弥散。
张大在一旁望得发呆:“道长,你这是……要封它?”
“封不住。”黎言清话音冷静,“拖一拖罢了。”
他说完最后一句,抬手將最后一道镇煞符贴在棺槨正下方。
隨后,步子未停,將所有工具重新收入包中,只留下阵与符在那里维持。
“这尸不是寻常尸变。”他低声说著,收起伞,“不回去做些准备,下次就不是破锁,是破棺。”
张大咽了口口水:“那我们现在是……”
“走。”他淡淡道。
棺中再次咚的一声,压得整个墓室空气一紧,八方阵纹仿佛微微一震。
黎言清已转身离开,步伐不疾不徐,手中黑油纸伞遮著头顶,看都未回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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