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怕鬼,为求安息,葬之以礼,殉之以器。商周重鼎,秦汉藏玉,唐宋明器,明清厚殮。
兵荒马乱,活人没有生路,便向死人討生计。曹操设发丘摸金校尉,掘墓陪葬充军餉;袁绍收编黑水军残部,秘密组建掘子营;《资治通鑑》记载董卓派吕布“发诸帝陵及公卿以下冢墓,收其珍宝。”
汉代之前,古人掘墓大多为泄愤报仇。伍子胥为报父兄之仇,攻破楚国后掘楚平王墓“鞭尸三百”。齐懿公即位后,曾掘政敌之墓断其尸足,以泄爭田失败之恨。
自盗墓之风开始盛行,鸡鸣不摸金的规矩,终究还是抵不过人心的贪念。
凌晨,粤城的天光墟鬼市悄然开张。
破破烂烂的石板路两旁,摊贩们点起各种照明灯,摊位上摆放著各色古玩。生锈的铜钱、泛黄的古书字画,明清的青粉彩瓷器,生满铜绿的青铜器,造型古朴的陶俑......
洛阳铲带出的血沁玉,探阴爪摸出的尸含珠。羊腿塞玉染血沁,裹著尸泥充包浆,酸洗作旧仿真货。古玩店的掌柜笑里藏刀,鬼市的地摊真假难辨。
鬼市有三不问原则:不问来源,不问用途,不问真假。
真真假假,捡漏或是打眼,全凭眼力。
吴尘穿著背心中裤,双手插兜,脚上踩著一对人字拖,悠哉悠哉地混在人流中,两眼隨意打量著路边的摊子。
鬼市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多是一些慕名而来的游客,他们就是这些摊主眼中的“水鱼”。人群中不乏对古董颇有研究之人,抱著捡漏的想法,四处打量是否有好东西流出来。
吴尘忽然停下脚步,蹲著一个不起眼的摊位前,看中一块青白色的古玉,只见玉上刻著古怪的纹路和古文,像是一块弯月,从造型和沁色,大概是汉代的老物件。
只是这块古玉隱隱有一股煞气繚绕,显然是地下的冥器,而且是一座凶墓里出来的东西。
吴尘之所以能感受到煞气,跟他修炼过一本发丘残卷《天地秘葬》有关,从小就被爷爷逼著学各种风水阴阳术,他也不理解学这些东西用来干嘛。
“老板,这佛像怎么卖?”他隨手指著摊位上的一个铜像问道。
摊主是个乾瘦老头,咧嘴一笑,露出两颗金牙:“靚仔好眼力,唐朝佛像,要这个数。”说完,他比了个八的手势,打了两遍。
吴尘眉毛一挑,嘴角露出一丝嘲笑:“八十八万?老板你看我像水鱼吗?这佛像包浆有点新,沙眼也多,我看著不像唐朝的,最多给这个数。”说完,他伸出两根手指。
乾瘦老头皱了一下眉毛,这批货他从一个西北渠道进的,已经压在手里很久。好不容易碰到条水鱼,这佛像隨便给个五千他也打算出手了,但是做买卖不能答应得太乾脆,要让对方感觉占到了便宜。
他沉吟片刻,张开五根手指:“两万不行,五万拿走。”
吴尘摇摇头,又隨手拿起一块玉佩:“这两个一起,我给两万五。”
乾瘦老头眼中精光一闪,心中暗乐:“这小子莫非看中的是这块玉佩,跟老子玩套路!”
他嘿嘿一笑:“靚仔,这块玉可是汉代古玉,最少五十万。”
吴尘用拇指在玉佩上摩挲了两下,眉头微蹙:“老板,这块玉沁色不对,这些文字也稀奇古怪,不值这个价,我再给你添一点,佛像和玉佩一共三万。”他竖起了三根手指。
乾瘦老头摆摆手:“不卖不卖,这个价格连一个佛像都买不到。”
吴尘起身拍拍屁股:“走了,你自己留著慢慢卖。”说完,毫不犹豫往前走。
乾瘦老头一下子傻眼:“別走啊,哪个卖古玩不是漫天要价,你也可以就地还钱......”
一步、两步、三步。
乾瘦老头一咬牙,脸上露出痛心的模样:“靚仔回来,三万就三万,就当交你这个朋友,以后多来光衬阿叔的生意。”
吴尘二话不说,从中裤口袋中掏出手机,扫码后正准备输密码。
“老板,这块玉可以卖给我吗?他出多少,我给双倍!”
忽然,旁边有人不尊规矩插话,吴尘眉头一皱,扭头看去。
对方是一位美女,虽然素顏却依旧光彩照人,如瀑直发简单绑了个马尾,上面插著一副gucci墨镜,上身是一件无袖针织白色背心,穿著一条直筒休閒牛仔裤,脚上穿著一双白得发光的lv板鞋。
美女名叫陈青璇,来自港城。她的父亲是港城大学考古系教授,一周前在罗布泊神秘失踪,这次来粤城是求助一位精通星象风水的长辈。眼见天色已晚,她只好改成明日早上登门拜访。
陈青璇心事重重,无法入眠,早就听说粤城有鬼市,便过来开开眼。她的目光扫过摊位上那些沾著泥土的物件,做旧的手法比比皆是,不由对內地的古玩市场暗暗失望。
突然,她的视线突然被一位帅哥手里把玩的古玉吸引,那玉佩约莫掌心大小,雕刻著繁复的纹理,背面刻著几个笔走龙蛇般的古怪文字。
陈青璇的心跳骤然加速,一眼认出那是楼兰古国的佉卢文,一种起源於古印度的文字。玉佩的纹理与失踪父亲书房里那些考古资料中记载的符號一模一样。
她儘管知道这一行的规矩,但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仍然忍不住出口,打算不惜代价也要拿下这枚古玉。
乾瘦老头眼冒精光,咧嘴露出那两颗金牙:“姑娘好眼力,汉代的古玉,刚出土不久,你愿意出六万?但是这位靚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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