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么?”鹿沉坐在原地,很茫然。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被宗布唬住,觉得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了老汉,对方一路虚与委蛇,骗入此地,其实早已经埋伏下刀斧手。
不是说,人类最简单也最深奥的计谋,就是请人来开会吗?
但也就在下一瞬间,他自己推翻了这个想法,这件事情出现在这个年代已嫌太早,出现在宗布身上更是荒谬。
宗布揭露了答案。
“哈哈,其实我接下来给你说的道理,你凭藉自己就能领悟。只要是男人,通过那段话,领悟我的箭术就不会难。”
他笑得畅快之至,黝黑的脸上皱纹舒展开来,“同志啊,这次做生意,我是赚大发了。”
鹿沉沉默了一阵,眉头微蹙,还是想不明白宗布在高兴什么。
“可是,你这不是还没有告诉我吗?我也没有告诉你啊。”
他摊开双手,看向这个乐不可支的老头子,悠悠然道:“如果我现在食言了,不想告诉你了,那怎么办?”
宗布闻言一怔,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著急道:“你不是说了『一言为定』吗?天地神灵听著呢,桃儿神也看著呢!”
所以,可以占便宜,但不能够说谎。
这就是五千年前的观念吗?
真奇怪。
“哈,我开玩笑而已。”鹿沉笑著安抚,“你別放在心上。”
虽是这么说,但宗布也只是脸色稍微好了一些,整个人也焉巴下来,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抱著双臂,纠结地看向鹿沉。
“又被你玩了。”
他嘟囔一声,显是想到了此前被石子嚇唬的时候,鹿沉又是故技重施。
两个人虽然不打不相识,但自己如何威风的人物,何曾这样狼狈,这事儿宗布是要记一辈子的。
不过心头再不爽,他到底打不过鹿沉,现在只能用眼神抗议抗议。
“安心啦老兄,我真不在乎谁亏谁赚,你认为那箭术非常好领悟,那是你的认知而已。所谓会者不难。”
这话倒是真心实意:“如果没有你的点拨,我肯定领悟不到。”
宗布一听,怀疑道:“你谦虚什么,真的很简单哦。”
鹿沉苦笑一声:“不会就是不会,请老兄演示吧。”
鹿沉不是谦虚。
《飞沉录》在驻世时代,已有武祖亲笔这一鼎鼎大名,只是不知真偽。
现在看来,果然与宗布有千丝万缕的联繫,虽然现在宗布不认识它,但说不定就是几年之后的宗布写成。
其价值本就不低,现在更要重新估量。
而在驻世时代,武道早已经是日新月异,研究武道的人在千百年间,如过江之鯽,不计其数,却难以从《飞沉录》中解读出什么箭术。
起码许冬枝这名门大派弟子,是半点不知。鹿沉也不相信是有人解读出来了,暗中隱瞒,自己享用。
贯虎神射固然是了不得的技巧,却仅属於燃灯境而已。隱藏这门技巧所带来的收益,远不如將其公布出去,以此获得的名望和好处。
这一定是非常隱秘,难以理解,除非本人无法道破的箭术。所以鹿沉也根本不相信宗布所说的“是个男人就能领悟出来”。
等……等等……是个男人就能领悟出来,为什么要强调男人?
这段文字是什么?好像是练习结束之后,浑身热血喷张,坐而冥望,导引体內热气……
鹿沉的脑袋“嗡”的一声,似乎抓住了什么灵光。一个极其荒谬、却又无法抑制的念头,钻进他的意识。
就在这时,宗布似乎是为了准备传授那简单的道理,调整了一下坐姿,双腿鬆动,一只手很自然地向下探去。
似乎要去调整腰间缠绕的、充当腰带的草绳。
“等、等等!”
鹿沉念如电闪,忽地大惊失色,站起来制止:“不要继续下去了。”
宗布的手停在半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应弄得莫名其妙,茫然地看向鹿沉。
“咋了?我给你演示呢,就是这样领悟的神箭。”
他倒是一点儿不害臊:“惊讶什么,这么多年来,单身独居,男人不就那一条路吗?”
之前还只不过是猜测,现在已经证实了
今日,新秀武者鹿沉从这位后世尊称为武祖的人身上,以一种最意想不到的方式,见识到了可能隱藏於歷史之中的一门……武功。
或者换句通俗一点的话——
他见识到了四十九岁老光棍身上,超乎他最狂野想像的性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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