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镇民术

饥民们被嚇得退去，但有个豁出去的后生吼道：“你这律例能顶饿吗？去年我爹就是被胤法逼死的！”

人群骚动，县太爷骂老书吏没镇住事儿，月结时的两斗俸禄少了一半不说，还掺了半斗沙子。

老书吏攥著面袋直哆嗦：“这胤法，咋比沙子还硌牙嘞？”

往后，老书吏因办事不力被衙门辞退，它流落到河西驛道，靠改状子谋生餬口。

西北马帮常为了“放牧越界，佃租不公”跟地主打官司，可正经状子按律歷来写，那不是谁穷谁没理么？

所以，老书吏就偷偷在状子里帮人改条文。

有天，一个牧民的羊被地主牵走，牧民跟地主理论呢，反倒被扣上了“越界放牧罚三头羊”的大罪名，这事儿是辩不清白的。

因为这就是在向著地主。

等这牧民一脸愁容地找到了老书吏时，它听闻整件事情起因，却也不慌，而是引经据典，在状子上加了句话。

“若遇灾年，可折半！”

这话儿本是光万岁监国时灾年减赋的条子，本质是利用律例漏洞，给弱势方找生机，但这事儿不合法……至少这会儿不合法。

老书吏把残条硬挪过来，地主师爷找来骂它篡改胤法，它指了指远处驼峰瘪了的死骆驼骂：“畜牲都饿死了，还守著死律例？”

师爷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事儿传到县太爷耳边，老爷不仅派人砸了它的摊子，还隨便改了一条罪名，把它抓进衙门里头，关了四五天左右。

这几天，皂隶三班倒著来看老书吏，它要睡了就给它弄醒，想坐著也得架起，想站著？那也不行，只能够蹲著。

等老书吏出来，那把身子骨差点就被整死了。

不过老书吏却没有死，因为被它用律例救了一回的牧民早就在衙门外等了四五天了。

这会儿等到老书吏晕倒，赶忙招呼著人把它往窑洞里带，好吃好喝的招呼著，算是带它搁城里落下了根。

养身子的那几日，老书吏明白了。

民间信的不是律例，信的是“你帮我，我也帮你”的土理儿。

也是那一刻，高耸的庙堂在它心里头倒塌。

习弄了大半辈子的驭民术被拋之脑后。

晚年，老书吏摊在窑洞，西北又闹起兵灾，官府抓壮丁、抢粮食，比魃还凶。

看著怀里的律例册，想起这辈子改了无数条文，帮官老爷嚇唬百姓，也偷偷给穷汉塞过歪理。

可到头来也就是混个温饱不定。

这老书吏拿王法当棍子使，到头来发现棍子另一头捆著自己的脖子。

寿终正寢是一回事，但到头来……

其实还是过去的自己把自己勒死的。

陆柒瞅了眼身边，老书吏的半生从他眼前飘过，到头来只剩下这些死人財了。

辰字四品，镇民术。

这是陆柒目前开到最高品质的死人財，到手是珍惜品质，隨走马灯赠送“官威”、“民望”等属性，且能直接用来加持《镇民术》的熟练度。

到手三天，陆柒的《镇民术》就已跨过了小成的层次。

【镇民术（珍惜）：脱胎自山河宫稷庙系之下驭民五术的六律术法，能以官威、民望二力罗织罪状，镇压愚民。】

【熟练度：精通，突破至大成需要六律柱樑装脏加持。】

【已显化“镇民有术”性相……】

陆柒站起身来，走进卫生间，站在镜子前。

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气质压在陆柒身上，说不上不怒自威，也谈不上亲和百姓，这是镇民术精通之后，被陆柒领会应用的被动技能。

嗯……既有官威，又负名望，所以陆柒更喜欢將“镇民有术”的性相称为威望气势。

俗称，耍官威。

“见官不跪，打板五十。”

陆柒轻描淡写地对著镜子宣判。

周遭，两条水火棍横空出现，有青芒跟著攒动。

啪啦！

洗手间的镜子碎了一地。

“……”

陆柒低头，像是冷酷的哈士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