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了?”李正源的眼神瞬间冰寒刺骨。
他明白了,他掉进了一个无法解释、无法辩驳的陷阱里。
现在出去解释?说是有人栽赃陷害?谁信?
在一个已经被你用暴力恐嚇了这么多年的城市里,说你是无辜的?
百姓们只会认为,这是你李家在演戏脱罪。
李正源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我封锁了天牢,切断了他所有与外界的联繫……”他缓缓踱步,对身旁噤若寒蝉的李忠喃喃自语,“可我封锁之后,这场戏,却还是精准地登场了。”
李忠颤声道:“老爷,那小子定然还有別的法子往外传信!他……他不是人,是鬼!我们必须……”
“闭嘴!”李正源猛地回头,眼神如刀,“传信?老张头每日被我们的人搜身三遍,饭菜都被捏碎了检查,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他用什么传信?託梦吗?!”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最终,他得出了一个让他自己都感到脊背发凉的结论。
“唯一的解释是,这个局,在我下令封锁天牢之前,就已经布下了……”
李正源的声音乾涩。
“我们的一举一动,甚至我们『必然会封锁天牢』的反应,都在他的算计之內。他给陈铁山的,不是一步步的指令,而是一整套在我们联络中断后,会自动触发的备用方案。”
李忠听得目瞪口呆,这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李正源的眼神闪烁著不甘,但他毕竟是一方梟雄,很快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现在不是纠结於自己如何被算计的时候,而是要思考下一步棋。
“郡守大人,就要到了。”他冷冷地说道。
“是,老爷。”
“现在,城里是什么景象?”
“是民怨沸腾,都说是我们李家仗势欺人,恼羞成怒,要杀人灭口……”李忠艰难地回答。
“好,很好。”李正源点了点头,嘴角竟勾起一抹笑容,“那么,我再问你,如果此刻,我们李家的家丁,还把守著官府的天牢,在郡守大人眼里,又是什么景象?”
李忠一愣,隨即汗如雨下:“是……是心虚!是坐实了我们私掌公器,把天牢当成了自家的私牢!”
“没错!”李正源一掌拍在桌上,“那小子已经把火烧起来了,我们现在做什么都是错。继续封锁,是坐实罪名;暴力镇压,更是往火上浇油,我们已经被他逼到了墙角!”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既然如此,我们索性就反其道而行之。”
他下令道:“传我的话,把所有围困天牢的家丁,全部撤回来!”
“啊?!”李忠大惊失色,“老爷,不可啊!万一……万一那小子真的还有后手……”
“没有万一了!”
李正源打断他,语气中带著一种输红了眼的赌徒般的疯狂。
“他已经没牌可打了,他最大的牌,就是把我们『蛮横不讲理』的形象钉死。我们现在就偏偏要做出一副『光明磊落』、『问心无愧』的样子来。”
“把人撤走!这叫『不辩自清』!我们这是在告诉郡守大人:你看,我们李家根本不怕查,任你查,隨便查!天牢我们都不派人守了,我们有什么好心虚的?”
“这……这是兵行险著啊!”李忠颤抖道。
“险?”李正源冷笑,“这已经是唯一的路了。撤走人手,是我们在向郡守示好,表明我们尊重官府,尊重他这位郡守大人。至於那个陆青言……哼,他的计策已经用尽,民意已经定型,他现在就算能再递出消息来,也已经无关大局了。一个將死之人,翻不起浪了。”
“你要知道,我们的背后,是我儿子李玄风,那可是炼气仙人!”
於是,在郡守抵达的前一天,李家所有围困天牢的家丁,在一片譁然中,被尽数撤回。
天牢之中,陆青言缓缓睁开双眼。
那股代表著愤怒、恐惧和被背叛感的赤金色民望洪流,以前所未有的姿態,疯狂涌入他的官印,几乎让整个官印都化为实质。
这天,老狱卒张伯再次前来送饭,看向陆青言的眼神里,已经充满了敬畏。
“陆公子……外面……外面都说,郡守大人的仪仗,明天就要到了。”
陆青言的眸中精光一闪而过。
时机,已到。
他將一张早已准备好的小布条,从柵栏缝隙中塞给了张伯。
“张伯,有劳,交给陈铁山。”
张伯颤抖著接过布条,借著油灯微光,看清了上面的字。
字很简单,只有一句。
“可以去拿签名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