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坠入画中

当214病房的幻象如潮水般退去,那令人窒息的压抑感也随之消散。

众人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短暂的放松,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

“全员报告状态!”安牧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位队员。

“我没事……”莫飞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被撞得生疼的胸口,眼神里满是后怕,“那老太婆的劲儿真大!差点以为肋骨断了。”

“陆月琦……精神力消耗较大,身体无碍。”陆月琦靠着墙壁,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比之前坚定了许多。刚才成功地用自己的力量帮助到团队让她在恐惧之中生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保护队友的勇气。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兰策身上。

兰策推了推鼻梁上那副险些滑落的眼镜,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自己依旧有些紊乱的呼吸。

他低头看了一眼战术平板上自己那刚刚从黄色警告区退回来的精神污染指数,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干涩:“兰策,状态……稳定。认知系统已重新校准。刚才的记忆入侵竟然直接作用于我的情感认知层……我低估了这里的危险等级。”

这是兰策少有的如此直白地承认自己的“失误”。对于一个将数据和逻辑奉为圭臬的人来说,刚才那次被情感冲垮理智的经历无疑是一次巨大的冲击。

“这不是你的错。”安牧沉声说道,“我们所有人都低估了它。这里的恶魇不与我们战斗,它在利用我们最珍视的记忆作为武器,将我们变成它的一部分。这比物理攻击更难应付。”

他走到那张空荡荡的轮椅前捡起了玻璃弹珠。弹珠入手冰冷,却又仿佛残留着一丝属于那位老妇人执着了一生的余温。

“白语,”安牧转身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白语,“你刚才说,这里是‘记忆气泡’的集合体。这个房间……只是其中一个?”

白语点了点头,他的眼眸里倒映着这条没有尽头的回廊:“是的。这座医院就像一个巨大的蜂巢。每一个死在这里的病人的执念都形成了一个独立的‘蜂房’,也就是一个‘记忆囚笼’。我们刚才只是闯入了其中一个。而在这座医院里,这样的‘囚笼’至少有一百五十八个。”

一百五十八个……

这个数字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恶寒。这意味着他们接下来每走一步,都可能踏入一个新的规则未知的陷阱。

“那我们要找的阮博呢?”莫飞问道,“难道要我们一间一间地去闯吗?这么做的话不等我们找到他,恐怕我们自己都忘了自己是谁了!”

“不。”白语摇了摇头,他抬起自己的左手,手背上那个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漩涡之眼”印记正传递着不一样的信号,“‘万首之塔’的印记能感觉到另一个同源力量的残留。阮博……他应该不在这里。”

“不在这里?”安牧皱起了眉头。

“这条回廊只是外围。是这座记忆蜂巢的第一层防御。”白语的目光投向了回廊的更深处,“真正的核心区域,或者说,阮博最后消失的地方,应该在那边。”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在那片被黑暗笼罩的回廊深处,似乎有一扇与其他白色病房门截然不同的涂着暗红色油漆的双开大门。

“那是什么地方?”

“根据医院的原始结构图,”兰策迅速在平板上调出资料,“穿过a区病房回廊,应该是……儿童康复中心和娱乐活动室。”

儿童康复中心……

这个词与那首诡异的童谣和那颗玻璃弹珠瞬间联系在了一起。

“看来,我们真正的游戏才刚刚开始。”安牧将那颗玻璃弹珠收进口袋,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沉稳,“休整结束。目标,儿童康复中心。全员保持最高戒备,出发!”

队伍重新启程。

这一次他们没有再受到任何阻拦。回廊两侧那些紧闭的病房门仿佛都陷入了沉睡,再没有传出任何声响。但这种平静却让气氛更加压抑。

他们正在从浅水区走向一个真正的深渊。

大约走了五分钟后,他们终于来到了那扇暗红色的双开大门前。

门上挂着一块木质的牌子,上面用已经褪色的彩色颜料画着气球和笑脸,中间歪歪扭扭地写着四个字“阳光之家”。

这个温馨的名字与周围阴森恐怖的环境形成了无比刺眼的对比。

莫飞伸手推开大门,一股比病房里更加复杂的气味扑面而来。

混杂着铁锈、灰尘、彩色蜡笔以及若有若无的奶腥味和血腥味的气味。

门后是一个比想象中要宽敞许多的大厅。

房间里散乱地放着一些儿童尺寸的桌椅、一个早已漏了气的皮球、几辆生锈的玩具三轮车,以及一个积满了灰尘的积木池。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这个房间的墙壁。

四面墙壁上密密麻麻地画满了涂鸦。

这些画的笔触稚嫩而又混乱,色彩鲜艳得近乎刺眼。初看之下,画的似乎都是一些常见的东西:太阳、房子、小草、小……

但只要定睛细看几秒,就会发现这些画里隐藏着令人发狂的细节。

一幅画上画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咧到耳根的缝满了针线的巨大笑脸。他的十根手指是十根闪着寒光的巨大针筒。

另一幅画上,一个女孩正被关在一个铁笼子里。她的眼睛被涂成了两个黑色的窟窿,嘴巴张得极大,仿佛在做着无声的呐喊。

还有一幅画画的是一场“手术”。几个没有脸的医生,正围着一个躺在床上的“病人”。他们手上拿的不是手术刀,而是用勺子一勺一勺地往外挖着什么东西……

“我的天……”陆月琦只看了一眼,就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连忙移开视线,不敢再看。

“这就是温茂然院长的‘记忆剥离疗法’。”兰策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这里不是什么‘阳光之家’,这里是地狱的展览馆。”

“那个叫温茂然的混蛋!”莫飞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已经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安牧沉声说道,“现在,我们的任务是找到阮博。分散搜索,注意警戒,不要长时间盯着墙上的画看!”

众人立刻散开,开始在这个诡异的活动室里仔细地搜索起来。

白语没有立刻行动,他只是静静地站在房间中央,目光缓缓扫过墙上那些涂鸦。

“多么美妙的原始艺术。”黑言的声音里充满了赞叹,“没有技巧,没有章法,只有最纯粹、最原始的恐惧。这些灵魂在被碾碎前所发出的最后悲鸣,可比那些故作高深的画作要动人得多。白语,你看那幅画,那个孩子,他把自己画成了一棵树,树上结的果子,全都是他自己的眼球……多么富有想象力的绝望啊。”

白语的目光最终停在了房间最里面的一面墙上。

那面墙上只有一幅画。

但它却比其他所有画加起来都要巨大,几乎占据了整面墙壁。

画的中央是一个巨大的人形轮廓。它穿着白大褂,但身体却是由无数根纠缠在一起的黑色触手构成。它的头上没有脸,只有一个巨大而又空洞的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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