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陂一战大败了,慕容彦超身死,五千沙陀骑兵溃散。”
“这这这这……”
孙忠嘴唇抖动,说不出话来。
萧弈判断此人必降,心下一定。
恰此时,长街那边忽传来马蹄声,踏着夯实冻土的蹄声密集,愈发沉实,恐有上百匹马。
萧弈不动声色地回过头,对麾下抬手,示意他们别轻举妄动。
蹄声由远及近,一半是空马,大概四十余人。
为首者一身锦袍,外罩漂亮的银甲。
“那是谁?”
“官家身边的红人,飞龙使,就是管御马的,名叫后匡赞,与聂将军不对付。”
孙忠今日似没心情维持对高官的恭谨,小声道:“娼货生的,他发达后不少人自称他阿爷哩。他是伶人,有一副好嗓,官家就是爱用皮囊货,打了大败仗……哦,哥哥不是说你,真不是,萧兄弟是有真本事的。”
萧弈摆摆手,道:“无妨,我与他不同。”
孙忠揉了揉屠夫般的脸,挤出笑意,迎上前两步。
“吁!”
后匡赞勒马。
他长得确实俊俏,脸上敷着淡粉,扫了一眼孙忠,叱道:“我奉命出城募兵,开城门。”
“喏!”
孙忠连忙递出两把钥匙,命麾下去开城门,却被后匡赞的人一把抢过。
下一刻,后匡赞目光落在萧弈脸上,眉头微蹙。
“这是何人?”
“回使君。”孙忠道:“这是控鹤卫左厢第三都副都头,萧弈。”
“控鹤卫终日在我眼皮子底下,岂有我不识的?!”
萧弈道:“我是半月前由国舅亲自任命,都头是曹当。”
后匡赞身后有兵士上前,附耳说了两句,他这才点了点头,深深看向萧弈,眼中满是猜疑、审视。
“国舅命你做了甚?”
萧弈沉吟片刻,言简意赅道:“送信。”
“送给何人?”
“给国舅的兄长。”
后匡赞叱道:“你去了陕州?!”
萧弈沉默,思忖他说的是“澶州”还是“陕州”。
“问你话!胎毛未褪的竖子也敢在我面前摆谱?!”
“并非摆谱。”萧弈已想好应对,道:“只是此事机密,不便当众说。”
“使君。”孙忠连忙打圆场,道:“萧都头才从城外回来,冻了一路,我正邀他到城楼喝碗热汤,询问些情况。”
“正好,我一并听听。”
后匡赞马鞭一抽,催马从马道上了城头,翻身下马,先入城楼,径直在主位坐下。
萧弈与孙忠随之入内。
他留意到,后匡赞带八人登城,四人守在城楼门口,两人护卫其侧,两人立在萧弈、秾身后。
“说。”后匡赞一脸倨傲,道:“耍甚头?”
孙忠道:“卑职只是打听了一下城外的战事……”
“没问你。”后匡赞转向萧弈,道:“说!李业命你办何差事?他有何事交代李洪信?你与曹当押送了甚?”
萧弈不知他为何在意陕州李洪信,他分明是去找澶州李洪威。
此时不及细思,目光一瞥,完成了对环境的观察,心想,若动手,可拔孙忠的刀,使孙忠没刀。
后匡赞一脸怒意,眼神却愈发兴奋,指向秾,道:“把面巾摘了,匣子打开。”
秾有些慌,道:“萧郎?”
“无妨,给他们看看。”
“是。”
秾摘下了脸上的面巾。
“脓包?!”孙忠一愣,惊呼道:“怎会是你?我说眼熟呢!”
“嗒。”
木匣被打开。
慕容彦超冒出头来,黢黑的脸,圆瞪的眼,表情狰狞,仿佛要夺人而噬。
“呀!”
孙忠一个激灵,吓得一个哆嗦,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嘴唇打颤,语无伦次。
“这这这……慕容……他他……头……头头怎在此?”
“咣啷。”
刹那,萧弈兔起鹘落扑向后匡赞,顺势拔出了孙忠腰间的佩刀。
快得几乎连残影都看不到。
屋中牙兵还在盯着慕容彦超的人头发呆,萧弈已至后匡赞面前,一刀挥出。
“唰。”
刀光如泓,迅若闪电。
避无可避的一击。
但……竟落空了。
怎么可能?
萧弈垂眼看去,目光一凝。
却见后匡赞已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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