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条隼人猛地转头,只见郑泗按剑而立,身旁数名亲兵护卫。

火光映照下,这位虞军水师將领神色从容,仿佛眼前並非生死搏杀,而只是一场寻常操练。

北条隼人眼中凶光爆闪,挥刀直衝而去。

两名亲兵上前阻拦,却被他狂暴的刀法逼得连连后退。

此人能成为足利义昭麾下大將,確有其过人之处。

郑泗眉头微皱。

他擅长指挥水战,个人武艺虽也不差,但比起北条隼人这等悍將,恐怕有所不及。

可此时若退,军心必乱。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如大鸟般从侧面扑来,刀光如匹练般斩向北条隼人!

“鐺!”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炸响。

北条隼人被震得连退三步,虎口发麻,骇然望去。

来者正是陈海生。

他驾著俘获的关船杀回战场,见这边遭袭,立刻带人跳帮支援。

“郑將军,此人交给末將!”陈海生横刀在前,目光死死锁住北条隼人。

郑泗鬆了口气,頷首道:“小心。”

陈海生不再多言,踏步上前。

他刀法並非名家所传,而是多年在海上学著摸爬滚打,从生死搏杀中自己悟出的路数,刁钻狠辣,全无章法,却招招致命。

北条隼人起初还能抵挡,但数十招过后,便觉压力倍增。

“八嘎!”

隨他登船的武士已死伤殆尽,甲板上到处是尸体和鲜血。

而虞军士卒正从四面围拢,弓弩火銃齐齐对准了他。

败局已定。

北条隼人狂吼一声,野太刀全力劈下,试图逼退陈海生,寻机跳海逃生。

然而陈海生不闪不避,竟以刀背硬架这一击,同时左拳如炮弹般轰出,结结实实砸在北条隼人胸腹之间。

“噗——”

北条隼人喷出一口鲜血,踉蹌后退,手中野太刀噹啷落地。

他还想挣扎,数支长枪已抵住周身要害。

陈海生上前,一脚將他踹倒在地,用绳索飞快捆缚。

“绑结实了,这可是条大鱼。”

甲板上的战斗至此基本结束。

少数残存的倭寇或跪地乞降,或跳海逃生,很快被虞军快船打捞俘虏。

郑泗走到船边,望向海面。

战斗已近尾声,零星的火光在漆黑的海面上燃烧。

倭寇此次夜袭的船队,除极少数趁乱逃脱外,近乎全军覆没。

“清点战果,救治伤员。”郑泗下令,声音中带著疲惫,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

……

天色渐明。

海面上漂浮著无数破碎的船板、杂物,以及尸体。

海水被染成暗红色,空气中瀰漫著浓重的血腥与硝烟混合的气味。

但澎湖列岛上,虞军旗帜依然飘扬。

中军大帐內,郑泗、石勇、赵翰、范毅等人齐聚。

虽然激战一夜,眾人脸上带著疲惫,眼中却都闪烁著兴奋的光芒。

“痛快!真他娘痛快!”石勇拍著大腿,“北条隼人那廝被抓时那表情,跟死了爹娘似的!”

赵翰笑道:“此战之后,倭寇再想组织如此规模的反扑,怕是难了。”

范毅则更关心实际战果:“初步清点,击沉倭寇关船九艘,小早船十五艘,俘获关船两艘。”

“毙敌约八百,俘获三百余人,其中大小头目十七人,最重要的是活捉了北条隼人。”

郑泗微微頷首:“我军损失如何?”

“巡海舰『扬波』號受损较重,需大修。其余各舰轻伤。將士阵亡一百三十七人,伤二百余。”范毅顿了顿,补充道,“多是接舷战时伤亡。”

“阵亡將士,厚恤其家。”郑泗沉声道,“伤者全力救治。”

“这是自然。”范毅点头。

郑泗站起身,走到悬掛的海图前,手指点向澎湖东北方向:“倭寇主力虽遭重创,但足利义昭手中仍有相当力量。他得知北条隼人被俘,要么恼羞成怒,倾巢来攻,要么畏惧退缩,暂避锋芒。”

石勇咧嘴道:“俺看他没那个胆子再来!”

赵翰却道:“不可大意。足利义昭能统率倭寇多年,绝非莽夫。他若真来,必是有了新的计策。”

正说话间,一名亲兵匆匆入帐:“將军,俘虏中有个懂汉语的倭寇小头目,说有紧要情报要稟报,求饶他一命。”

郑泗与眾人对视一眼:“带上来。”

不多时,一个三十余岁、身材矮壮的倭寇被押进帐內。

他脸上带著鞭痕,衣衫破烂,一进帐便扑通跪下,磕头如捣蒜:“將军饶命!將军饶命!小人有机密要报!”

“说。”郑泗语气平淡。

那倭寇连忙道:“小人……小人是北条將军麾下管粮草的。北条將军此次夜袭前,足利大將曾秘密传令,若……若此次仍不能得手,便……便放弃强攻澎湖,转而去打泉州!”

帐內眾人脸色皆是一变。

“打泉州?”石勇瞪眼,“他还有那个兵力?”

倭寇哆哆嗦嗦道:“足利大將从浙江、广东召回了部分船只,如今麾下仍有安宅船六艘,关船二十余艘,小早船无数。”

“他说……说虞军主力都被牵制在澎湖,泉州防务空虚,若能攻其不备,劫掠一番,既可补充损失,也能逼迫虞军从澎湖分兵回援……”

郑泗面色凝重起来。

这情报若是真的,足利义昭这一手可谓毒辣。

泉州乃福建重镇,若真有失,不仅东南震动,朝廷那边也必会问责。

届时陆大人在京中的处境將更加艰难。

更关键的是,泉州若遭攻击,福建后方必乱,他们筹备已久的东征计划,恐怕也要受影响。

“你此言可真?”郑泗盯著那倭寇,目光像是要吃人。

“千真万確!小人不敢撒谎!”倭寇连连磕头。

帐內陷入短暂沉默。

范毅先开口:“若他所言属实,泉州危矣。泉州守军不过三千,水师主力又都在澎湖……”

赵翰沉吟道:“从澎湖回援泉州,顺风也要两三日。若足利义昭当真行动,此刻恐怕已在路上。”

石勇急道:“那还等什么?赶紧发兵回援啊!”

郑泗却抬手制止了他,目光依旧落在那倭寇身上:“足利义昭计划何时动手?走哪条航线?”

“这……这小人不甚清楚。”倭寇惶恐道,“航线……应该是走外海,绕过澎湖南面。”

郑泗挥手让亲兵將倭寇带下,帐內只剩下几位核心將领。

“诸位以为,此情报可信几分?”郑泗问道。

赵翰思忖片刻:“足利义昭接连受挫,急需一场胜利挽回士气,劫掠富庶的泉州確实是个选择。”

“且从战术上讲,攻我必救之处,也是常理。”

范毅点头:“寧可信其有,泉州不能有失。”

郑泗却缓缓摇头:“若此刻大军回援,正中了足利义昭调虎离山之计。他若虚晃一枪,等我军离开,再回头攻打澎湖,该如何?”

“那泉州就不管了?”石勇瞪眼。

“自然要管。”郑泗眼中闪过锐利光芒,“但不是被动回防,而是主动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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