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夫人不免心虚,想到有王爷和王妃在,便又挺起了腰杆:“我承认我骗了你,我这么做確实不对,可我实在是没有別的法子了,儿子是咱们两个共同的血脉,难道你就不想找到他吗?”

顾远山气得脸色铁青:“我何曾说过我不想找到他,找人是你这样找的吗,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家里莫名其妙来了一帮锦衣卫,你让外人怎么想我?你知道家里人会嚇成什么样吗?”

顾夫人说:“那我不管,只要能找到儿子,別的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你……”顾远山气到无语。

祁让及时开口道:“顾大人,你消消气,这主意是本王出的,你若真有气,儘管朝本王身上撒。”

顾远山忍著气躬身道:“臣不敢,臣就是觉得这样实在不妥,徐指挥使就算要审讯臣的家人,也该当著臣的面……”

“当著你的面能问出什么?”祁让似笑非笑地打断他,“本王是觉得,你在家的话,你的家人有所倚仗,有些话就不会轻易说出口,只有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才有可能问出有用的东西。”

顾远山脸色仍旧难看:“王爷这么说,是篤定我们家出了內奸吗?”

“对。”祁让坦白承认,“这个案子本身並不复杂,在本王看来,要么是你一叶障目,看不清本质,要么是你揣著明白装糊涂,所以,本王才会故意拖住你,让徐清盏赶在你前面来查案。”

“……”顾远山哭笑不得,他实在没想到,祁让不仅怀疑他的家人,连他自己都怀疑上了。

他是孩子的亲爹,孩子丟了,他比谁都伤心,可他是男人,他不能像夫人那样痛哭流涕,死去活来,逢人就诉苦。

他的苦是藏在心里的。

可是现在,他居然成了嫌疑人。

“先进去再说吧!”顾夫人说,“等下见了徐指挥使,看他有没有查到什么,如果他什么也没查到,我跪下来给你磕头赔罪,你要杀要剐,或者要休妻,我都听凭你处置。”

顾远山深吸一口气,没再多说什么,往旁边撤了撤,对祁让和晚余伸手作请:“王爷请,王妃请。”

祁让微微頷首,扶著晚余隨他向里面走去。

顾夫人和其他人跟在后面。

总督府很大,很气派,绕过影壁,便能看到院中亭台楼阁,团锦簇,是典型的江南园林布局。

许是顾家人都被锦衣卫集中看管起来,院子里安安静静,连个人影都没有。

走了很远,才看到一个扫地的老僕,老僕听到动静,转头看到顾远山,惊得忘了行礼,丟下扫帚跑过来问:“老爷,您,您怎么回来了,您不是在京城被下了大狱吗?”

“……”顾远山比他还要惊讶,“谁说的?谁说我下了大狱?”

那老僕左右张望,很警惕的样子。

不等他开口,徐清盏从对面昂首阔步地走了过来,红色绣金线的飞鱼服在江南明媚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老僕看到他,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立刻战战兢兢缩著脖子躲到了顾远山身后。

顾远山不用问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衝著徐清盏沉声道:“徐指挥使可查到什么了?”

徐清盏走到近前,先给祁让和晚余行了礼,这才手按绣春刀的刀柄转向顾远山:“顾大人,虽说徐某的做法確实失礼,也不符合锦衣卫办案的章程,但是,徐某已经查清了真相,帮你找到了害你儿子失踪的幕后之人,如此也算功过相抵了吧?”

顾远山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这怎么可能?

自己查了十五年都没查清的真相,他怎么可能几天就查出来?

怕不是家里什么人经不住锦衣卫的严刑逼供,被屈打成招了吧?

徐清盏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笑了笑说:“徐某为了儘快破案,確实动用了一些非常手段,但徐某保证,问出来的结果绝对是真实的。”

“什么非常手段?”顾远山冷著脸问道。

徐清盏说:“其实也没什么,我把怀玉少爷绑起来,在他面前架了一口锅,要片了他的肉涮锅子,我才片了两三片,你那个周姨娘就受不了全招了。”

“什么?”顾远山大喊一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高大的身躯晃了几晃。

“老爷。”顾夫人连忙伸手扶住他。

“都是你干的好事!”顾远山用力甩开她的手,丟下一行人,大步而去。

顾夫人站立不稳,险些摔倒。

徐清盏及时伸手扶了她一把。

顾夫人內心亦是十分震惊,反握住徐清盏的手问道:“你,你当真把怀玉的肉割下来了?”

晚余的震惊不亚於顾夫人,她知道锦衣卫刑讯不择手段,可生片人肉这种酷刑,她还是接受不了。

她一只手紧紧抓住祁让的手,屏住呼吸等著徐清盏的回答。

祁让看著她发白的脸,不禁想到前世,她听闻江连海被徐清盏片了几千刀都无动於衷。

相比前世那个被自己伤透了心,在绝望中冷了心肠的她,这一世的她单纯,善良,明媚,娇艷,有著世间最柔软的心肠。

所以,种什么样的因,结什么样的果,前世的自己活该得不到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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