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一阵阵煽动声音中,再加上天气逐渐燥热,大家一直在吶喊,又得不到回应,情绪难免变得焦躁。

这种煽动的话一次、两次不会起效,但时间一长,终於是把举子们的不满给成功激起来了。

便在领头的三五人带领下,举子们开始衝击惠民医局。

隨著这些越聚越多的人开始逼近,那些守护医局的侍卫们也吃不消了。

他们即便拔了刀,但也不敢轻易对这些身具功名的举子们动手,身上沾了这些举子们的血,这毕竟不是闹著玩的。

一见侍卫们都不敢阻止,这些人更是兴奋起来,在那些领头之人的煽动下,立即是蜂拥进了医局。

举子们还未反应过来呢,医局里的房屋已经被点燃,打砸就此开始。

看著刚刚建立起来的惠民医局,突然间变得浓烟滚滚,房屋被点燃,药材库房里面冒出滚滚黑烟,其中夹杂著强烈的药香味道受惊的病患们这下心里都在骂街,有人急匆匆往外逃,有人赶忙找地方躲起来,原本看病看的好好的,突然来了这一出,医局里面正在治病的百姓们,这下也是真的怒了!

一时间,许多愤怒的百姓们,自然而然的为了维护惠民医局,与这些举子们动起手来,殴打在一处。

医局之中瞬间变得无比混乱,也引来了大量人群的围观,人群之中越来越多的人更是加入到了战团之中,打的那些举子们节节败退,双方打到最后,甚至开始拼起命来。

胡翊此时正在灵秀宫,为朱静端诊脉,这孩子的脚劲儿之大,真是令这个做母亲的受尽了痛禁楚。

正在这时,许公公急忙过来,在门外稟报导:

“駙马爷,惠民医局出大事了,陛下请您立即赶往华盖殿。”

胡翊在前往华盖殿的路上,听著许公公的话,得知医局受到衝击,更是怒不可遏!

惠民医局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心血,刚刚投入了为民造福的阶段,正要开始源源不断的发力。

却是谁也没想到,这些丧心病狂的举子们,竟然敢衝进医局,连里面囤积的药材都烧掉!

当胡翊快步进入华盖殿时,朱元璋的脸色显得无比的黑沉,一双牛眼当即朝著女婿瞪过来。

在他身侧,朱標还在不停的劝諫著:

“爹,这些举子们杀不得,只可抓,不可杀啊!”

朱元璋大怒道:

“他们都欺负到咱眼皮子底下来了,还不能杀?

真当咱这个皇帝没脾气,好欺负是吧?”

他一见女婿进来,立即手指著胡翊道:

“你来的正好,督促应天府尹带兵去医局拿人,那惠民医局是你一手所创的心血,现在被人家打、烧、砸,你心里好受吗?”

朱元璋当即怒道:

“將为首的闹事者当场格杀,其他人若敢反抗,一个不饶,马上去办!”

天子脚下出现这种恶性事件,朱元璋今日完全遏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但朱標却在不停的喊著:

“爹,在事情尚未查明之前,不能动刀子啊!”

他更是又呼唤自己的姐夫:

“姐夫,史笔如刀,手中千万不能沾举子们的血!

人可抓,不可杀!

今日若沾上举子之血,千秋万代都要被钉在耻辱柱上啊!”

朱元璋已经跟疯了一样,扭过头去,衝著朱標便吼道:

“住口!”

“咱咋就生出你这么没胆性的儿子来?怂包,怂包一个!”

对朱元璋来说,他可以接受这些举子们在惠民医局闹腾,哪怕对女婿口出几句不忿之言,他们若识得大体,闹一闹也没啥关係。

反正科举改制,总要动別人的利益,难免要惹来一片非议声。

你在这基础上行事,怎么都可以,但现在上升到打、烧、砸的阶段,那就是恶性事件了。

尤其这是在天子脚下,这简直就是在挑畔皇权,藐视他这个皇帝。

再若是当缩头乌龟,皇帝的这张脸还要不要了?

他当即衝著胡翊怒吼道:

“愣什么愣?还不快去!”

本来要依著胡翊心中的愤怒,朱元璋这样做事,他自然是非常痛快的,心中无比的支持。

可朱標的这些话,同样有理的很。

这让胡翊不禁想起了秦始皇焚书坑儒的事。

这事儿后来的史料调查已经很清楚了,坑杀的四百余人中,除了少量儒生外,全都是当初忽悠始皇帝炼製长生药的方士。

主要坑杀的就是这帮方士,结果最后却在史书上將其污衊了两千多年,说他焚书坑儒,是千古第一暴君!

朱元璋此时若动手杀这些举子,想来这下场也不会比秦始皇好到哪里去。

胡翊此时深呼吸了几次,强行令自己镇定下来,而后將朱標扶起来,拱手对自己岳丈讲道:

“岳丈,我觉得太子的话也有道理,涉及到举子的事,咱们还是调查清楚再说。

现在先抓人好过杀人,岳丈难道忘了秦贏政当年之旧事了吗?”

见女婿拿秦始皇的旧事举例,朱元璋略一衡量,自然也懂得了其中的道理,愤怒、杀人当然是畅快了,可这能解决问题吗?

他似是被这句话劝回,如同被冰水泼醒,顿了顿,这才最终改了口。

“那就令应天府尹抓人,你去將医局的损失通通报上来,后面再与他们算总帐。”

朱元璋胸中难掩杀意,想起来这些举子们大范围聚集,没有领头的肯定不成,他当即便想到了那些文官们,此刻更是一字一顿的道:

“浙东这帮子文官,这次真是欺人太甚!”

“该杀啊,他们真该死!”

胡翊留下朱標在此地安抚丈人情绪,立即从华盖殿出来,去找王兴宗传旨。

他刚出得大殿,便碰到汪广洋与叔父胡惟庸一同而来,显得是火急火燎的。

他们定然也是知道了此事,前来找皇帝商议来的。

胡惟庸在进殿之前,跟侄子讲道:

“医局的火势已被扑灭,不必过於著急,房屋没有大的受损,只是药材被烧了上千斤。”

听到这话,胡翊心中总算鬆了一口气。

如果只是被烧掉几千斤药材,损失还算小了,他立即问道:

“是谁这么快就將医局的事平息了?应天府吗?”

“非是应天府尹,那些民间的百姓们知道谁对他们好,一见医局受损,立即自发站出来救火来了。”

胡翊感到心中一暖,也不避讳,直接向叔父说明了要去叫王兴宗抓人之事。

胡惟庸此时也是叮嘱道:

“行事小心些,不要流血,尤其是在这些举子们身上。”

“叔父也小心些吧,陛下正值气头上。”

叔侄二人分別,胡翊立即叫了应天知府王兴宗,点了兵马直奔惠民医局而来。

大量兵马將医局围困,连带那几百名举子们一起,全部都给抓了起来!

因为胡翊的跟隨,那些为了维护医局,与举子们扭打在一处的百姓,都被认定为见义勇为,未曾被缉拿,反倒做了证人。

不仅如此,胡翊开始探听具体的事发过程,並尝试统计救护医局的那些人名单,將来要给他们发一份奖励。

这边抓人的事,进行的是有条不紊。

出了这么大的事,就连皇帝都被震动,朱元璋为此愤怒的歇斯底里。

自然而然,整个南京城中都已是人尽皆知,此事的恶劣影响之大,註定令许多人是无法安枕了当宋濂闻听这个消息后,一瞬间,整个人都瘫在椅子上,嚇得脸色煞白。

“怎会如此呢?”

“明令禁止不叫他们闹事,只准小打小闹一番即可,怎么会闹到如此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他很清楚这意味著什么,身为眾望所归的士林领袖,能在短短几日匯聚这么多举子进京作势,除了他们这几人,还有別人能有如此之大的能量吗?

陛下定然会怀疑到自已头上来,如此恶性事件,无论对哪一方都造成了难以挽回的后果和影响宋濂现在心中已经冰凉,他到现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何那些举子们会变成这样?

事到如今,只能听天由命,静待后续的到来了。

郭府。

自从惠民医局的衝突一起,郭家今日便不遗余力的探听消息,尤其是在得知举子们衝击医局后,陛下和胡翊对於此事的反应。

郭兴今日对於此事的关切,已然显得有些过於殷勤了。

他很清楚,以朱元璋的脾气,多半忍不住要杀几个举子来警告警告。

此事並是因他胡翊而起的,乏当真將此事闹大,自然够这位胡駙马爷亚一无的了。

乏能以此事,引动胡翊留下一个杀举子的恶名,必然万床承受后人的唾骂。

今日此事的发生,你论如何,也將他胡翊与举子之间的关係,恶化到了极致。

只要今日这个梁子棕下了,日后,就总有他们胡家覆灭的一日,那些棕仇的举子们他日必將化作饿狼,伺机反扑,將偌大的胡家撕扯成碎片,永床不得翻身!

这一切,只需静待即可。

然而,消息很快就传回了郭兴的耳朵里,却是出乎他的意料。

胡翊携应天知府王兴宗前去,將闹事举子全部抓获,平息民怨,安定民心,点数惠民医局损失一切都在有条不的进行著。

可这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过激的举动发生。

听到这消息,郭兴纳闷儿了。

朱元璋没有杀举子,把医局当做宝贝命根子的胡翊,竞然也没有任何的过激反应?

他们怎么都变得这么平静起来了?

此时,反倒是以为自己算计得中的郭兴,感受到了挫败感,世始忍不住愤怒恼火起来。

桌上茶具被他摔得粉碎,郭兴这一刻仆名火起,咬著牙暗狠狠的道:

“今日这事本该再闹大一些的,混帐,你们为何不入套?”

“为何啊?”

心中歇斯底里,郭兴暗自咒骂著。

派人混杂其中,煽动举子们衝击医局,可现在一击不中,也不能够久停,是时候到了掐灭一切线索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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