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从衣襟的缝隙里钻进来,他只是地紧了紧领口,浑然不觉般稳稳地扛著枪往前走。

枪身贴著他的肩头,隨著步子微微晃动,没有多余的存在感,仿佛和他的臂膀融为了一体。

他的步子不快,每一步都踩得很实,像是在丈量著这条走了无数遍的路。

鞋底碾过霜粒,留下清晰的脚印,很快又被瀰漫的薄雾遮去了大半。

薄雾沾在他的额发和眉毛上,凝出细小的水珠,他抬手隨意抹了一把,指尖便沾了些冰凉的湿气。

视线越过几间错落的瓦房,远处连绵的山林在雾中若隱若现,青黑的轮廓像是一群蹲伏的巨兽,静默地守在村子边缘。

山林里的树木早已褪去葱蘢,只剩光禿禿的枝椏张牙舞爪地伸向天空,枝椏间还掛著些枯黄的残叶,在风里偶尔抖落一两片,悄无声息地坠进草丛。

就在这时,一声清越的鸣唳从头顶传来,划破了村子的寧静。

陈景抬了抬眼,一只金雕正展开宽大的翅膀在薄雾中盘旋。

它的羽毛在稀薄的日光下泛著暗金色的光泽,翅尖偶尔掠过雾气,带起一缕缕细碎的雾丝。

金雕的姿態舒展而矫健,时而振翅盘旋,翅膀扇动的气流让下方的雾气微微翻滚。

时而收拢翅膀短暂滑翔,俯衝一段后又猛地拔高,动作利落又迅猛。

它的目光锐利如炬,扫视著地面和远处的山林,像是在为即將进山的陈景探查路径,又像是在提前搜寻林间猎物的踪跡。

雾气被金雕的翅膀搅得散开些,日头的光也亮了几分,照在陈景前方的土路上。

霜粒开始慢慢消融,在地面留下一块块湿润的深色印记,泥土的腥气混著枯草的干香瀰漫开来。

他收回目光,继续朝著山林的方向走去,脚步依旧沉稳。

路边的野草早已枯黄,茎秆被霜打得蔫蔫的。

沾著的霜遇光后渐渐化作水珠,顺著粗糙的草叶滚落,悄无声息地渗进脚下的黄土里,洇出一个个细小的湿点。

路过村口那棵老树时,树干粗壮的老树落尽了叶子,虬结的枝干在雾中显得格外苍劲。

树底下堆著些村民丟弃的枯枝,还有一个破旧的竹编背篓,边缘已经磨得毛边。

金雕在老槐树上空盘旋了一圈,又一声鸣唳,像是在和这棵守著村子的老树打招呼,隨后便俯衝下来,低空掠过陈景的头顶。

翅膀带起的风拂动他额前的碎发,也吹起他粗布麻衣的衣角,他微微偏了偏头,嘴角似乎牵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土路渐渐蜿蜒著向山林延伸,路面也变得崎嶇起来,偶尔能看到露出地面的碎石。

雾气在靠近山脚的地方更浓了些,像一团团絮裹在山林外围,將山林深处藏得严严实实,只能隱约听到几声不知名的鸟雀啼叫,很快又淹没在寂静里。

陈景的身影一步步融入雾中,肩上的枪隨著他的动作轻轻起伏,粗布麻衣的顏色和周围的黄土、枯草渐渐相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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