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风卷著沙粒打在脸上,像刀子。

凯哥站在墙角,手里握著那双沾血的草鞋,沉默得像个影子。

白天那一幕还在他眼前晃动——

那个妇人跪在地上磕头,额头已经渗出血跡。

婴儿哭声微弱,像一缕隨时会断的线。

老差役咧嘴冷笑,脚尖踹翻尸体时那句:“你们一家都是乱党。”

他想起自己刚进县城时,那个小女孩咬住军官手腕的瞬间。

她不是为了活命,是为了尊严。

可没人救她。

就像现在,也没人会救这个妇人。

夜深人静。

官差们轮流守夜,轮到凯哥时,天已全黑。

他坐在门口,听著远处传来的虫鸣与风声。

不远处,有个年轻的差役正在火堆旁烤著一块破麵饼,嘴里哼著走调的小曲。

“……黄巾贼,该砍头,百姓苦,没人收……”

那人看见凯哥走过来,抬眼一笑:

“怎么?还想著白天那娘们的事?”

“別想了。”

他啃了一口乾饼,说道:“这世道,不是你狠,就是你死。”

凯哥没有说话。

他只是默默坐下,靠在墙边,眼神落在自己腰间那把刀上。

刀刃已经磨钝了,但依旧能杀人。

三更梆响。

老差役打著哈欠从营房里走出来,伸了个懒腰,准备去换岗。

他哼著小调,腰间別著个酒葫芦,散发出劣质米酒的酸臭味。

他一扭头,看到了站在阴影中的凯哥。

【凯哥要动手?】

【不会吧,这可是队友!】

【他疯了吗?】

【这老差役真的该死】

【兄弟们,这次我选『反抗』】

“值夜就好好值夜!”

“別他马跟个木头似的杵著。”老差役骂道。

凯哥没动。

月光从云隙间漏下来,照亮了他半边脸——下頜绷紧,眼睛里沉著某种老差役从未见过的东西。

“怎么?还惦记白天那个黄巾婆娘?”

老差役嗤笑一声,酒气喷在凯哥脸上。

“老子砍过的人比你吃过的米都多。”

他突然伸手掐住凯哥的后颈,力道大得让人生疼。

他盯著凯哥的眼睛说道:“这种贱民,连条狗都不如。”

【这老畜生!】

【凯哥忍得住?】

【代入感太强我已经开始生气了】

【凯哥,上吧!】

“你错了。”凯哥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

“他们不是狗。”

“你才是!”

老差役的表情凝固了。

这个向来唯唯诺诺的新人竟敢顶嘴?

他抡起酒葫芦砸向凯哥面门,却在半空被一把攥住手腕。

“你他马——”

老差役的咒骂戛然而止。

他看见凯哥另一只手里闪著寒光的佩刀,也看清了对方眼中赤裸的杀意。

这种眼神他太熟悉了——是那种被逼到绝路,寧可同归於尽也不肯再退半步的疯狂。

【臥槽凯哥爆发了!】

【这老狗终於怕了】

【杀了他!】

“你他妈疯了?”

他咆哮著拔出自己的刀,怒吼道:“你敢对我动手,就为个贱女人?”

凯哥没有回答。

他只是盯著对方,眼神里不再有犹豫,只有赤裸裸的恨。

“我不是为你杀她的。”

“我是为我自己。”

“你这种人,我见得太多了。”

“你以为你吃的是朝廷的饭?”

“你吃的,是別人咽下去的最后一口饭。”

老差役冷笑一声,挥刀劈来。

刀光划破黑暗,带著多年的杀意和经验。

凯哥迎上去,动作笨拙却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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