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天才

他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全息投影自动展开，小姨顾柔嘉的消息悬浮在空气中：

“我在你家楼下，赶紧起床！”

后面还跟著三个愤怒的emoji表情。

方晨手忙脚乱地套上衣服，从窗户探出头去。

楼下停著一辆哑光黑的悬浮车，顾柔嘉正倚在车门上，修长的双腿交叠。

墨镜架在高挺的鼻樑上，阳光在她酒红色的长髮上跳跃。

路过的人都在偷偷瞄她——这女人走到哪都像在走t台。

“磨蹭什么呢？”

她摘下墨镜：“再不上车我就要被人搭訕了。”

方晨衝下楼，刚钻进副驾驶就被一股浓郁的咖啡香包围。

顾柔嘉甩给他一杯冰美式，凉得他一激灵。

“昨晚……谢谢啊。”

顾柔嘉突然说。

悬浮车无声地启动，她纤细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打。

“不过下次別这么衝动，王晓那种人……”

“小姨，【星际之拳】是不是要完蛋了。”

方晨灌了一大口咖啡，苦得舌尖发麻。

“没有脑机接口搭载，我们是不是连一测都过不了。”犹豫了一下，方晨说道。

顾柔嘉突然苦笑一声：“你以为我指望那个缝合怪项目能上线？”

“现在市面上全是星际题材，不是打虫子就是抢矿星，玩家早腻了。”

“这样的项目，就算是过了公司的一测，也肯定活不过后续的测试。”

话虽如此，她还是有些伤神，这毕竟是她的心血。

“小姨。”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现在的游戏越来越难让玩家產生共鸣？”

顾柔嘉的手指停顿了一下：“什么意思？”

方晨转动著咖啡杯，目光投向车窗外闪烁的全息gg牌。

那里正在播放《银河霸主7》的预告片，又是熟悉的机甲大战外星怪物。

“你看这些所谓的大作。”

“特效堆到天板，却有点像加了色素的——好看，但没滋味。”

顾柔嘉挑眉：“那可是公司季度財报的顶樑柱，预约量破千万了。”

回忆著记忆中的游戏剧情，方晨缓缓说道：“我想，这些游戏缺少真实的痛苦。”

“现在的游戏里，死亡就是个復活倒计时，失败不过是重来一次的藉口。”

“玩家们早就忘记了，真正的生存危机是什么感觉。”

悬浮车驶过核聚变塔，蓝色的光芒在方晨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

“而人类歷史上那些真实的衝突......”

他轻声说：“是会流血的，是会饿死人的，是输了就再也没有重来机会的。”

“让我想想，这种题材好像也有吧。”顾柔嘉一歪脑袋，说道。

“你说的是战爭题材？”

“那种题材的游戏也有不少，但是受眾门槛高。”

“毕竟，大家都不喜欢一开局就被炮弹打死。”

她一蹙眉：“最起码我这种手残党不喜欢！”

“说到底，现在还是要靠好故事，好剧情去吸引人，沉浸感，画面感已经卷的没边了……”

悬浮车驶入隧道，黑暗中方晨的眼睛亮得嚇人。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小姨，你玩过农民起义题材的游戏吗？”

“真正的那种——啃树皮，易子而食，把最后一把米塞给伤员，然后拎著锄头冲向官军。”

顾柔嘉的手指僵在方向盘上。

“啊？”

隧道灯光像脉搏般在她脸上明灭，照出她微微张开的红唇。

“想像一下！”

方晨的声音越来越快：“玩家扮演张角，要在瘟疫横行的村庄里治病救人。”

没有华丽的技能特效，只有真实的飢饿感和逐渐蔓延的绝望。

当他们亲眼看著信徒吞下符水，高喊著“苍天已死”冲向敌军的长矛阵时……”

悬浮车衝出隧道，阳光如洪水般涌入。

顾柔嘉一脚剎车停在路边，转头盯著方晨。

“方晨！”

她慢慢摘下墨镜：“你tm真是个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