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朝成了“美傺公”(5)
如今这个封號被穆延陵拿出来做悬赏用,跟著勇毅將军那边一起递减,到了六品致果都尉。如果还是將军的品秩没有递减,无论如何也轮不到赖三捡这个便宜,如今混子赖三不过是牺牲了两个肉包子,便一步登天,蚊龙出海,呃,泥鰍出海,不但自己成了人上之人,便是他將来的儿子,也可以顺袭为七品校尉。
不要以为七品是瞧不上眼的小官,开玩笑,有几个官位还带管儿子的?別的不说,便是太史穆延陵自己的亲儿子穆青峰那个车骑都尉,也是朝廷特旨亲封的,他也不能传给儿子啊!而且王府兵权,名义上一直在致果、勇毅二將手中掌管,別人是碰也不能碰的!虽然大部分兵权已经被穆延陵实际控制好几年了,但名义尚在。致果都尉有权有背景,又能传袭,这个职位的含金量著实很高。
第二天,难得的冬日暖阳,风也不大,路边耀眼的积雪似乎也不那么凛冽了。刚刚上任一天的致果都尉,带著衙门里的十个兵丁,太史府的十个侍卫,骑著一匹玉驄高头大马,穿著里外全新的官服,披著狐狸皮的大氅,摇头晃脑、得意扬扬地回他的棚户区炫耀去了。
富贵不还乡如同锦衣夜行,没有以前身边人羡慕的目光,成功的喜悦將大打折扣,像赖三这样轻骨头的人哪受得了这个?自然是要回去露露脸的,由於赖三其实不会骑马,所以一路上走得是很慢的,生怕他掉下来出丑。中午出发的,到了棚户区已经快晚饭时候了。
赖三下马便吆五喝六地喊了起来,隨著他熟悉的喊叫,见到衙役士兵前来,本能躲入房中的人们慢慢走出门来,见了穿官服的赖三,一个个眼睛发直,都不敢认了。
赖三得意地仰天大笑,越发像浑身藏了跳蚤般,上下乱抖。他现在这个样子可以用一句成语准確描述——沐猴而冠。
不过,棚户区的人对他没半点鄙夷,都是极度羡慕的。
“赖三哥。”一个胆子大些的半大孩子开口,“你不是被太史府的人抓去杀头了吗?怎么还能回来?”
“我呸!好生晦气!”赖三叫道,“谁说的老子被人杀头?”
“胡家大叔说的。”那孩子怯生生地道,“他说你一准有去无回!”
胡庆原本躲在眾人之后,见赖三眼睛瞪过来只得硬著头皮上前,自己给了自己两个耳光:“三爷,是小人有眼无珠,是小人乱嚼舌头,请三爷看在以往乡里乡亲的情分上,饶我一次!”
“哼哼!”赖三得意扬扬地一抬头,“胡庆,以后说话可要注意些,三爷大人大量,这次就放过你了,以后別总像个诸葛亮似的,就数你能!你不就是比別人多读了几天书吗,比別人多认了几个字吗?那有什么?你要厉害,你怎么不去弄个几品官噹噹?”
“是……”胡庆心里已经把他亲戚骂了一个遍,嘴上也只好应是。
“好了,大家猜一猜,我现在是什么身份?”赖三喜气洋洋地问。
眾人窃窃私语,什么身份?穿得这般光鲜,神態这般欠揍,当然是发达了!
赖三眉开眼笑:“我现在是六品大官!厉害吧?正的!我和你们说啊,正的和从的不一样,就像正室夫人和小老婆,区別大了去了!咱县太爷才是个从七品,我大他整整三级!六品,正的!厉害吧?”
“厉害厉害!”眾人惊得直吸气。
“三子……那你是当了官,没要黄金是吧?”王大娘迟疑地问。
赖三眼珠子一动,笑道:“我要了黄金,一千两黄金已经拿到手了!不过太史大人赏识我人才难得,硬是封了我这个官职,唉,很难推辞啊!”
“赖三叔!”一个男孩子流著口水开口道,“一千两黄金能买多少头猪?我家整年没吃过肉了,你送我两斤肥肉成不?”
“赖三,昔日你手紧,缺个盐面,少了针线,我都借给你过,如今你发了財,也许我些好处!”
“成!成!都成!”赖三眉开眼笑。
棚户区內一片欢声笑语,比过年还热闹。
“好了,都別说了,我七叔呢?”赖三抬腿往自己住的小窝棚走过去,“我七叔怎么还不出来?不是生病了吧?七叔!七叔!”他走了两步,已经开始喊了。谁知一提王七,眾人突然都安静下来,一个个面面相覷,噤口不言。
“怎么了?”赖三愣住了,回看眾人,见大家都不说话,心里生起一点寒气,也不顾摆谱了,飞身衝进家中,大叫,“七叔!七叔!”
“我七叔呢?”他跑出来,神色慌张道,“我七叔怎么了?”
“王七叔去告御状去了!”一个半大孩子脱口道。
“什么告御状?”赖三摸不著头脑。
那孩子有些害怕,躲在人后一指胡庆:“他说你肯定要被杀头,七叔听了当天就走了,说要去告御状救你!后面一直就没回来。”
“什么?”赖三猛然跃起,一把揪住胡庆,呵斥道,“你这个王八蛋,你把七叔还我!”
“三爷三爷!”胡庆连连摆手,“三爷別急,小人也是一时糊涂。王七本乡本土的,什么都熟悉,他不会出事!三爷您现在这么大权势,您只要让周围几个城县留意一下,很快就能將他找回来啊!”
赖三抓著他脖子的手渐渐鬆了下来,就在大家都鬆了一口气,以为他被胡庆说动了,却见他突然將脸一翻,手臂使劲,將胡庆一把推进自己住的屋子里,回身对自己带来的二十个人呵斥道:“给我把门口看好了,谁也不许放进来,今儿我非好好教训他一下不可!”
说罢,咚的一声关上房门,眾人没想到平日相处,赖三挺大方和气的人,有了权势之后竟然如此睚眥必报,有心劝解,但二十个人个个孔武有力,他们这些贫民哪里敢惹?只听门內传来胡庆一声短促的惊呼,隨即就没了声音。
胡庆惊恐地看著赖三关上门,看到屋子里確实没人了,然后开始满屋子乱看,神情焦急。
“有笔没有?有笔没有?我要写字!”赖三团团转,焦急地道。
写字?赖三?胡庆一时没法把这两个完全不相干的词联繫起来,只愣在那里。
问题是赖三家里怎么会有笔?赖三转了一圈没找著,实在急了,將手指头放在嘴里狠命一咬——
“哎呀我的妈!”太疼了,受不了!血还没出来,眼泪先出来了,看来咬破手指头写字这种事实施起来很是困难。
赖三眼泪汪汪地看著只流出一滴血的手指头,用很悲壮的表情,试图再来一口,衣襟突然被人扯了扯。他回头看胡庆拿著一根烧了一截的木柴递给他,往灶火那边指了指。
赖三立即反应过来,暗道自己怕是急糊涂了,怎么笨成这样。忙喜滋滋地接过木条,从灶坑里掏出几把灶灰铺在地上,用那木条急急地画了起来。
很快赖三丟了木条跳过来,一把抓著胡庆的胳膊就拉,口里压低声音道:“胡大哥,你快帮我看看,这几个字念什么?她说了什么?”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