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还是挣扎,丝毫不爱惜身体,想到她脑子不清楚,想必也听不懂自己说的话,於是便解下腰带,將她两臂胡乱绑住,自己拿个小勺子,把热水吹吹往她口中

好在那姑娘还肯喝水,一碗热水下去,更多的虚汗流出来,她的脸色看著更差

赖三又端起店家送上来的米汤,餵了她一碗米汤。但是四天粒米未进,差不多已经是飢饿的极限,米汤喝进去,只能更加让她清晰地感受难耐的飢饿,她呜咽著看著馒头,吃力地喘著气。

“店家,杀一只鸡。”赖三也被她累得一身大汗喊道,“熬点鸡汤,下一把细麵条来!”

见那店家看著他迟迟不把手抽出来,渐渐嘴边带了讥讽,赖三一怒之下,將新买的袄脱下来,向桌上一丟:“这件衣正好两钱银子买的,顶你的一只鸡!”

赖三脱下妖冻得他立即跳了几下。袄下面是簇新的雪白內衣,只可惜沾了不少血跡,成衣店的玩意儿尺寸略有些不合適,不过好歹比光著身子好看些。可惜好看代替不了温暖,赖三嘴唇很快就青了。

店家捏起袄撇撇嘴又丟下,道:“这恐怕不够,大冷天的,脱了你的衣服,冻出个好歹还说我作孽,客官还是找別家店吧。”

赖三眼睛一瞪:“少囉唆!三爷就看上你这家店了!衣服不够,裤爷也脱给你!你要不嫌弃,靴筒子,內衣裤!这全是簇新的!爷就想吃鸡,光腚回去爷也乐意!”说罢站起来作势就解裤带。

开店的见这副流氓做派,就知道遇上个滚刀肉。拦住他道:“哎哎哎!这样吧,这件祆买鸡是不成的,我先给你们下两碗鸡蛋细面。烂烂地燉了,点上香油细葱,也不比鸡肉味道差,再给你冲点红姜水,浓浓的,多放红,下个鸡蛋进去。驱寒又补身子,正適合您两位,袄你先穿著,出门再给我,您看如何?”

这样也算公道了,赖三的袄其实是一钱七分银子买的,何况一场大战下来也破得不轻,若是送去当铺,也就给十几二十个铜钱,的確吃不成鸡。

赖三点头答应,也实在是冷,便將衣套回去,趁著店家煮麵的工夫,又餵小姑娘一碗米汤,然后东拉西扯地和她说话,哄孩子一般小声哄著她,甚至连哄孩子

睡觉的儿歌也唱出来了,使尽浑身解数分散她的注意力,不让她將精神全部集中在二食物上。

他就这样说著唱著,两碗米汤餵进去,估摸著肠胃润开了,不会有问题了,这才用筷子挑起麵条,吹得不烫了递到她嘴边。

谁知这小姑娘刚刚饿得直扑食物,似乎什么也顾不上,此刻麵条凑到嘴边了,却不张口,只是征怔地看著赖三。她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看著,突然眼中泛起一点水光,那点水光快速匯集,转瞬就成了一滴眼泪,顺著脸颊一直滑下去,就这么慢慢地哭了起来,而且越哭越惨,开始还是一滴滴下去另一滴才冒出来,现在却是泪水一颗颗不停地涌出来,直如涓涓细流。

“哎呀!”赖三急了,“又没说不给你吃,你哭什么?这不是麵条吗?赶快吃啊!你再哭我生气了啊!”说到最后不耐烦起来,声音渐渐加大。然而对著傻子有啥道理好讲?她自然是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了。

而且她又不哭出声,只是咬著牙,任由泪水纷纷滑落。那是一种深沉的、压抑的悲痛,远比號啕大哭更加让人看了难受。

赖三不知怎么的,自己的眼圈也快红了,只能柔声道:“別哭了,小傻子,给你吃,这些都给你吃!这些都给你吃!別哭了,好不好?”

见自己无论怎样说,她的眼泪仍旧是捉对儿滚落。赖三急出了一身汗,忽道:

“別哭啦,三哥这儿有个好曲子,唱给你听,保管你听了高兴……”

话出口顿时就后悔了,他倒是的確会唱不少小曲子,不过在古代好人家的女人不唱曲,赖三会的小曲都是下层妓寨娼寮里听来的,哪有什么好话?

他拣了一首不太下流的,清清嗓子开口唱道:“月儿高,望不见我亲亲到,猛望见窗儿外,枝影乱摇,低声似指著我名儿叫。双手推窗看……”

好在面前是个傻子,只要他唱出旋律来也就行了,唱的什么傻子是不在乎的。

他清清嗓子,想想这叫什么事啊,自己成哄孩子的奶妈了。对上少女如水的双目,却还是搜肠刮肚,找出一首当地人哄小孩睡觉时经常唱的儿歌。

阿姆种南瓜,南瓜开黄,儿开过了,结个大南瓜,阿姆打开看,里面是个瓜娃娃!

阿姆抱著他,阿姆亲著他。

娃娃快睡吧!

小姑娘定定地看著他,看著他带著一脸赤红紫青的伤,肿著眼睛歪著嘴,难看得像个猪头!却连说带唱,用尽力气要哄著她吃东西的样子。不知是不是这个样子让她感到心安,还是傻子另有主意,总之她的眼泪慢慢收了回去,张开嘴,將那筷子麵条含进嘴里咀嚼起来。

一碗麵前后吃了一个时辰,估计肠胃不会有问题了,赖三这才放心下来,见小姑娘刚刚那一番痛哭,把一脸黑灰哭成唱戏的脸一般,伸出袖子想给她擦,想起这件袄已经是別人的了,便捲起袖子,用雪白的內衣將那张猫小脸仔细擦了一遍,笑道:“你这是在哪里蹭的哟,足有二两煤灰!包公也没你黑!要不是我这几天从早到晚想的都是你,几乎都没认出来。”

整个袖子都擦黑了,小姑娘的脸蛋才恢復本色,店家端了煮好的薑汤进来,见了她顿时一呆,竟是惊艷得愣住了。

赖三嘿嘿一笑,道:“漂亮吧?我媳妇!”

店家诚心诚意地点头:“漂亮!真是太漂亮了!”

赖三心情大好,得意扬扬地道:“小傻子,跟三哥回家!”

且说王七一觉睡到天光大亮,身边不见了赖三,以为他又出去要饭打短工去了。心里暗道:这小子钱虽然大手大脚,人倒也勤谨,家里放著这么多钱,还不忘了出去找吃食。

正想著,门外传来急急的脚步声,房门被咣当一声打开,赖三穿著一身內衣,哆哆嗦嗦地跑了进来。

王七嚇了一跳,慌忙站起来:“三子!你的新衣呢?”转眼往他脸上一看,更是大惊失色,“天啊!这是哪个天杀的把你打成这个样子!三子!你没事吧!三子!你还好吧?”

“七叔!你先別著急啊!等我进来和你慢慢说!冻死了,你也快进来吧!”最后一句话却是对著门外说的,赖三回手伸向外面,拉了一只手进来。

王七的眼睛立刻便落在那只手上了,以至於那人进来很久他都没有办法移开眼睛,他无法想像人的手怎么可以长成这么白,这么好看,也没有什么词可以去形容这种好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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