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奇怪的五肉
张昕昕拾起刚才被自己扔出去的教材，犹豫了一下，憋了口气跟著他走了进去。总裁大人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啊？她想继续在公司混下去，必须不能得罪大老板。
隨后抱著女壮士赴死的心態，跟著大老板进了66號別墅的院子。一阵冷风吹来，宋扬赤裸著上身打了个寒颤。他曾在北方当过兵，这点冷他自然受得住。
张昕昕抱著教材，低著头跟在宋扬身后，徐徐走过园小道进入里处的欧式建筑。
屋內屋外温差较大，等进了屋，宋扬都忘记了自己身后还有人。他赤裸著上身在玄关处对著镜子活动，让浑身血液重新热络流淌，让肌肉回归活力。
张昕昕看著对著镜子“活蹦乱跳”的大老板，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框呆呆望著他。宋扬想起身后还杵著人，停下动作扭过身，抬手指了指鞋柜上的鞋套，说：“换上鞋套，进来。”
“哦……”张昕昕將教材跟挎包放在他家鞋柜上，换了鞋套拘谨的跟他走进客厅。
宋扬指著沙发，示意她坐下，顺道去吧檯给她倒了杯红酒。
张昕昕接过红酒，脑子有些发懵。不是应该倒水吗？怎么直接就倒起红酒了？
“別误会。”看出她心中所想，宋扬不徐不缓解释说：“家里没有热水，你將就喝。”
她埋著头，握著酒杯嗯了一声，声音有些发闷：“宋……宋总，您能把衣服穿上吗？”
闻言，宋扬看了眼灰镜里的自己，望著自己健硕的身板，那种对身材满意的自豪感顿时又回来了。
“我身材好吗？”宋扬望著镜子里的自己，有点小激动。
张昕昕被他的问话嚇到，总裁大人……刚才问她啥！？
她愣了好半晌，才木訥点点头，说：“好，好……”
宋扬扭过头，嘴角骄傲向上一扯，饶有兴致问她：“像五肉吗？”
张昕昕愣愣点头，隨后又摇头：“不，不像，不像，像……像牛排！”她將自己脑內的形容词全面搜索一遍，最终挑了这个比较合適的形容词。
大抵只有美味秀美的牛排，才能媲美宋总的身材吧？宋扬身姿頎长，胸肌伟岸结实，八块腹肌均匀完美，再加上他一米九的身高，身材几乎完美的无可挑剔，他的身材真是比模特还標准。“秀色可餐”这个成语，大抵就是形容宋扬这类人的。这种男人不靠脸吃饭，简直可惜了这幅好皮囊！
听她形容自己为牛排，宋扬心口有些抽，一口老血涌至喉咙，又被他给吞了回去。他用饱满的指腹压了压太阳穴，还好，还好……不是五肉就好啊。
张昕昕紧张的抿了一口红酒，双颊顿时緋红，她瞥了一眼宋扬，怯怯道：“宋总，您能穿上衣服吗？”要知道女人也喜欢看帅哥，面前男人的身材如此妖孽，她害怕自己把持不住，痴犯傻啊！
宋扬淡淡嗯了一声，上楼换了一套休閒服。再下来的时候，他看见张昕昕在打电话，神色很是难看。
他在她对面坐下，一双修长漂亮的腿迭成二郎腿，姿势隨意瀟洒，有一种说不出的洒脱气质。他的坐姿让张昕昕將所有的视觉重点都落在他那双大长腿上。
英俊的大老板神態悠然坐在她对面，她总觉得他们之间是隔了一道荧幕，而宋扬则是荧幕里的男主角。
宋扬见她慌慌张张收了手机，很快切入正题，问她：“你来这里做什么？”他凌厉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教材上，已经猜出一个大概，就等著她老实交代。
张昕昕心虚的扶了扶眼镜框：“我来这里给一个孩子补课。”
宋扬浓眉一挑，问她：“兼职？”
张昕昕点头，顿时感受到来自於对面的压力。
“工资不满意？”宋扬修长有力的手指在膝盖上缓慢的敲动，一下又一下，让屋內的气氛骤然降低。
张昕昕哪里敢抬头看他啊，她在外找兼职已经违背了公司合同。这又恰巧给大老板看见，这回她还不得死的“邦邦硬”？她不敢说话，怕越说越错，摇头，又点头，给对方的答案相当朦朧。
宋扬蹙眉，又问她：“你一个月工资多少？”
“税后……八千。加大学生补助跟福利，大概……一万。”张昕昕知道自己已经触了大老板的逆鳞，忙解释说：“宋总，我家里还有个爷爷，他钱比吃饭还厉害，我那点工资根本不够，所以……才出来做兼职。”
“哦？”宋扬捲起手指放在唇边，特別严肃的咳了一声：“看在你这么孝顺的份上，你做兼职的事我就当没看见。”
张昕昕欣喜若狂，忙起身对他鞠了一躬：“谢谢宋总，谢谢宋总！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工作，为公司鞠躬尽瘁！为宋总您马首是瞻！您说一，我绝对不说二！”
“作为等价报答，今天这件事你不许说出去。”宋扬终於切入正题，摆了这么久的总裁架子，他总算有勇气说了重点。
“一定一定，我一定不会把我做兼职的事情说出去，我又不傻。”张昕昕笑容妍妍。
“……”宋扬抬手，轻轻锤了锤自己胀痛的脑袋：“我说的是我的事！”
张昕昕愣了一下，隨即反应过来：“一定一定，我一定不会將宋总您裸奔……哦，不，是披浴巾英雄救美的正义举动宣扬出去！我知道，像您这种无私的英雄，是不图名利的。”
宋扬被她呆萌的表现以及丰富的想像力给逗的忍俊不禁。落地窗外的阳光照进来，阳光在女孩翘长浓黑的睫毛上微微跳跃，女孩白皙的皮肤被阳光照得晶莹生辉。就是这样惊鸿一瞥的瞬间，那种落在女孩身上的小温馨让宋扬的心臟重重跌了一下，浮浮沉沉，像是跌进了潭水之中。
张昕昕扭过头感觉到大老板在看她，脸又红了。她承认，宋总年轻有为又帅气，要是换了一年前的她，她可能就死皮赖脸的犯痴了。
但今时不同往日，她是有男朋友的人。她不敢再去看宋扬，她看他时总是心跳加速，她总觉的自己对卫斯诚是精神背叛。见时间不早了，她赶紧起身告辞。
临走时她向宋扬又保证了一遍：“宋总，您放心，您的英雄事跡我绝不会告诉其它人，我发誓，我发誓。”
宋扬一脸微笑，等送她出了大门，他关切的说：“小张啊，这外面不好打车，要我送你吗？”
“……”张昕昕被他突然转变的语气嚇了一跳，心里直发忤。她几乎用央求的语气说：“宋总，我以后不做兼职了，今天您要罚便罚吧，只要不开除我，什么都好说！”
宋扬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宽慰她：“小张啊，別紧张，我就是想送送你，增加一下上下级的感情，看你，想哪儿去了？”
张昕昕望著宋扬的脸，完全不敢相信刚才还对他板著脸的总裁大人，突然就对她笑脸盈盈，就跟换了张脸似得，就连他说话的声音都柔和了不少。
“宋总，不用送了，我以后一定为您马首是瞻，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宋总，我还有事，先走了！”话语一落，张昕昕对著他鞠了一个90度的躬，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迈开一双小细腿匆匆忙忙跑了。跑出几百米，张昕昕才鬆了一口气，停下步子慢慢地走。
她面对宋扬就像面对初中威严的教导主任一般，她在宋扬家里坐著的那会简直如坐针毡，浑身都不自在。
张昕昕走后没一会，宋扬关上门转身回到院子。
他刚走没几步，心臟处便发出“咚咚”的声响，他的身体立马跟皮球似得迅速膨胀。他在短暂十几秒的时间里，变回了两百来斤的胖子。他身上的衣服不堪重负，被身上突然冒出的肥肉撑破，服装缝线处“啪啪啪”崩裂开去。
宋扬双手撑在地上，感觉身体像是被灌满了水。他想起张昕昕给他起的外號“五肉”，心里无奈感嘆：“五肉又变身了，还是自带背景音乐那种。”
他低头覷著手臂，自嘲自讽：呦呦呦，这是哪里来的猪蹄啊？
他翻了个身，十分无力的坐在地上，伸了伸自己胖嘟嘟的腿，腿上的白肉一晃一晃的。他对著自己腿上的肉比划了一下，这要是剃下来大概能炒几大盘。
他很庆幸是在自家院子里变身，即使衣不蔽体也不会被人叫变態。他伸手扯掉身上的破布，重重一声嘆息，仰头望天：“变成肥猪兮，一去不还。昔日英俊兮，再也不见。”他文縐縐朗诵完有感而发的“诗”，捲起腿將脸埋在膝盖里，声音悲伤而绝望：“还老子英俊美貌啊……”
他的声音悽厉哀伤，走出老远的张昕昕听见身后老远传来悽厉的叫声，咦了一声：“谁家养的狗，叫这么惨。”
张昕昕回到家换了拖鞋，径直走进厨房。她走到饮水器前，挑了一只梅陶瓷杯，拧开饮水机接了一杯水，一个劲儿的往乾涸的喉咙里猛灌。
她觉得自己这两天的经歷可以写成一本奇遇记，被变態五肉骚扰，被身披浴巾的英勇老板所救。说起来，老板也不算故意救她把？毕竟是在他家门口，他应该是顺手就救了她。
水才喝到一半，她就感觉到水质不对，嘴里满满都是鱼腥味。她拧著眉头，看了一眼水杯里浑浊的纯净水，又看了眼透明净水器水箱，就看见了她不想看到的东西。
她將嘴里的水一口喷了出去，四条小金鱼在净水器里摇著尾巴游荡，一条头顶白纹小金鱼朝她游过来，大嘴贴著透明玻璃，瞪著水汪汪的眼睛看她。
確定饮水机里有几条鱼，张昕昕啊一声大叫：“爷爷！”
过了没一会，一个戴黑色镜框的老头推开厨房门，將白的脑袋伸了进来，一脸温和看她：“小星星，叫我吗？”
“……”张昕昕端著水杯怒不可遏，伸出手指著饮水机止不住的颤抖：“老张！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老头眨眨眼睛，一脸纯真：“哦，小星星，我正打算给你介绍呢！这只白纹金鱼，它是小白。这只黑纹金鱼，是小黑。这只灰纹金鱼，是小灰。你知道这只红纹金鱼叫什么吗？”
张昕昕拧开水龙头，接了一杯乾净的水，漱了漱口：“小红？”
老头嘖了一声，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样子，摇头道：“我怎么有你这么笨的孙女！？这是小张张。”
“小张张？”张昕昕望著爷爷：“你叫它比叫我还亲热，老张，你心里有没有我？还有，这些金鱼为什么会有纹，为什么会在饮水机里，为什么还会有名字！它们又是从哪儿来的！”
张老顺了顺自己白的小鬍鬚：“不愧是我的孙女，人类要有问题才能进步！这就是传说中的防水顏料，我试了试，效果真是相当不错哦。”
张昕昕要疯了，掐了掐自己太阳穴，压抑著怒气说道：“在我没有晕倒之前，赶紧把这些小傢伙从饮水机里清理出去。”她取过置物架上的菜刀：“不然，我就宰了大黄，给你燉狗肉汤！”
“汪汪！”正在厨房阳台上打盹的大黄狗听见有人召唤，懒洋洋从狗窝里爬起来徐徐走进厨房，乖巧的在张昕昕腿上蹭了蹭。
张昕昕將菜刀逼近大黄狗的后颈，威胁老爷子：“捞不捞？不捞我就宰了大黄，给你燉狗肉汤！”
“好好好好，我马上捞。”张老嘟嘟嘴，跟个小孩子似得抱怨：“大孙女越来越不爱我了，哼！”
张昕昕扶著额头走出厨房，从餐桌上拿了一只水果走进客厅。
她在沙发上坐下，拿了遥控板开电视，摁了半晌，电视完完全全没反应。她以为是爷爷关了电视的总电源，咬了一口苹果走过去，她走近一看……超薄液晶电视，被拆的只剩一个空壳，里面的零件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前壳端端正正掛在墙上。
张昕昕被苹果呛住，蹲在地上猛咳，眼泪都给咳了出来。待她平静下来，对著电视机深吸一口气，然后用特別柔和的语气问厨房的老爷子：“老张啊，今天你拆了什么东西啊？”
厨房传来老爷子雀跃的声音，语气里还夹带著点儿小激动：“哦，就拆了电视跟电饭煲。”
张昕昕深吸一口气：没关係，电饭煲坏了再买一个就是，电视她可看不看。
“哦，对了！”老爷子的声音变得尖细，他捏著喉咙，想让自己声音萌一点：“还有你的新电脑，小星星，你电脑配置好高哦，我都捨不得拆了呢。”
“……”张昕昕扶著墙，她觉得胸口发闷，脑袋有些晕。
“那，电脑你给我装回去了吗？”
“没有呢，你的新电脑里有个零件，很不错！我就收起来了。”老爷子从厨房走出来，大黄狗也跟著他一起摇著尾巴走了出来，一老一狗的步子相当契合。
张昕昕抿嘴，可怜兮兮看著他：“爷爷，我电脑很贵的。”
张老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傻丫头，爷爷平日怎么教你的？钱財乃身外之物，別这么看重。”
张昕昕捂著胸口：“既然如此，老张，你用钱砸死我好不好？”
张老宠辱不惊，淡定的看著她：“大孙女，平日里爷爷怎么教育你的？君子爱財，取之有道，你这种用肉体之痛换的钱財，属於不正之財。大孙女，平日里爷爷教导你的话，你要听啊！莫要当耳旁风啊！”
张昕昕望著能说会道的老爷子，欲哭无泪。
她家有个败家的老头，除了不拆房不揭瓦，其余什么事都干。一个月的时间，老爷子就拆了她十五台台电饭煲，四台电视，两台电脑……
好在她家老爷子还有光辉事跡可提，不算太糟糕。
譬如，前一个星期，老爷子以她的身份帮卫斯诚远程恢復了硬刪文件。
两天前，老爷子帮楼上小哥盗回qq號。
一天前的事跡听起来更有逼格，小区保安的支付宝被人盗走几千块；当保安小哥在保安室嚎啕大哭时，老爷子拎著菜走进去，拍拍小哥肩膀，从他手中夺过滑鼠，在键盘上啪啪啪一阵乱敲，帮保安小哥反盗对方五千块。
不过保安小哥並没有私吞那五千块，而是按照老爷子的吩咐报了警。
老爷子做好事不留名，拎著菜，哼著小曲儿，拂袖而去。
家里电饭煲被拆，张昕昕把被拆废的家电扔进储物室，带著老爷子出去下馆子。
吃饭的时候，张昕昕苦口婆心劝爷爷：“老张，以后家里新买的电器您就不要乱拆了，我这一个月工资还不够给你买电器拆啊！”
“挣钱不就为了么？”老爷子端起碗，往自己嘴里扒了几口饭：“你这丫头，也不想想谁將你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怎么你点点小钱，你就不干了！大孙女，我觉得你都不爱我了……”
张昕昕扶额，吸了口气才说：“好好好，咱们不说这事了。”大不了她以后不买电器。
“你还爱我吗？”老爷子一脸天真问她，声音苍老嘶哑，却又带著点小调皮。
“爱爱爱，爱的无法自拔，爱的天昏地暗。”张昕昕挑了一筷蒜薹塞进自己嘴里，噘著食物含糊道：“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就是你。”
老爷子高兴的嘿嘿一笑，抿著嘴，蹙眉小眉头，巴巴望著她：“那，啥时候给我买新电视啊？”
“……爷爷，咱先不说这个，来，吃菜。”张昕昕给他挑了一片亮晶晶的腊肉。
老爷子不高兴了，放下筷子，撒泼道：“大孙女，你不爱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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