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大爷!”

无言以对,唯有赠他这四字真言。

她摊开手掌一直伸到他鼻子底下:“解药,拿来。”

凤渊抬眼看了看她,嘴角的笑容加深,突然握住她那只手掌放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柔软微凉的触感让她的耳根立刻红透,一双灵动的眼睛因为羞愤交加而亮得灼人。

他悠悠地看著她,笑得更欢了。

慕容七用力抽回手,恶狠狠地说道:“我的手刚摸过马屁股,还没洗。”

看到凤渊弯起的嘴角瞬间一僵,她心中大感舒坦,接著道:“你还是痛快点把幽冥莲的解药给我比较好,別怪我没有提醒你,若是非要逼得我动武,我绝对不会因为你不会武功而手下留情。”

凤渊挑了挑眉:“你如何发觉被种下了幽冥莲?”

慕容七不禁有些得意:“我比你想像的要神通广大多了。”

凤渊思忖片刻,继而一笑:“我才不会给你解药。你要么在开的时候杀了我,若是下不了手,就选择最后一种……“”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笑意深深,“……我一定会让嫣然满意。”

“绝不会手下留情”不过是慕容七用来威胁凤渊的话,可如今听到他这么回答,才想起解幽冥莲之蛊的三种方法——若是他不肯交出解药而她又下不了手杀他的话……所谓的“让嫣然满意”是个什么意思,也就不言自明了。

她忍不住拍案而起,脱口怒道:“你就不怕我上了你之后再一剑结果了你?”

他不甚在意,托著腮,笑微微地说道:“到了那时再说吧。说不定……你试过之后会不捨得杀我的。”

慕容七脸又红了,她怎么就忘了,比无耻下流不要脸,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她瞪著他,他却对著她笑。世上原来真有这样的混蛋,说了恬不知耻的话,眼神却还是这么温柔坦然,好像他说的是再甜蜜不过的情话。

“……”她有点泄气地在他对面坐下,特別真诚地看著他的眼睛,“凤渊宫主,我们来谈谈吧,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给我解药?”

“你方才听到她说什么了吧?”凤渊暼了一眼身边昏迷的亭夫人,嘆道,“她们为了追求容顏不老,体生异香,无所不用其极,可我却將这两样宝物轻易地送给了你,我对你这样好,你却不屑一顾?”

“难道我还要多谢你吗?这种话,也只有那些一心媚主的无知女子才会相信,世上哪来这么便宜的事,生老病死本是天意,容顏不老的,那是妖怪。”她很是鄙夷地哼了一声,“凤渊宫主,咱们谈正事行吗?你对初识的人下蛊,究竟意欲何为?”

凤渊“嗯”了一声,语气散漫地反问道:“你猜猜看?”

慕容七已经懒得再跟他爭辩了,就事论事道:“就我认为,你我既不相识,也没什么宿怨,你堂堂一个做大生意的人,也不会无聊到四处坑人玩儿。你这么做,无非是看上我武功不错,长得也还行,想找个既可以打架,又带得出去撑场面的傀儡当保鏢而已。我是从小听著江湖逸闻长大的,你们这些江湖中人的心思我也略晓得一二,很是喜欢搞些与眾不同譁眾取宠的名目,你骗不了我。”

她一番分析,头头是道,凤渊不禁失笑:“若说是我对嫣然一见钟情,想要將你强留在身边呢?”

“当我三岁小孩吗?本姑娘好歹也活了二十年,对我一见钟情的大有人在,可不是你这样的。”

十三岁那年,迦叶宫有位师叔的独子自见过她一面之后便茶饭不思,日日端著张凳子到她窗下吟诗唱曲,最后被小久不胜其烦地下了三天份的改良型巴豆,听说此人后来愤而学医去了,至今还下落不明;

十六岁那年,有位进京覲见的藩王,偶然间见到她在丛中盪鞦韆的模样,顿时便上了心,愿以三座城池换她回去做王妃,彼时她正忙著脱困,没空搭理,便到帝后跟前撒娇,说道番邦人少路远,又说藩人黄髮碧眼不符合她的审美,帝后心疼之下便另择了一位郡主並许多嫁妆嫁与藩王,虽说藩王临走之前信誓旦旦地说今生今世只爱她一个,但近来听闻,那位郡主已做了王后,第三个孩子也將出生了。

总之,一见钟情之人,总会头脑发热干些蠢事,万万不会像他算计得那么精明。

她又打量了他一眼,总结道:“况且我看你这个人比较自恋。若不是我有什么利用价值,哪怕我长得像天仙,你也不会看上我。”

凤渊竟然没有否认,沉吟著点了点头:“你说的,倒也不错。”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琴弦,清冽琴音迴绕在斗室中,他於这清音中,突又低声道:“要拿到解药也可以,需得和我打一个赌。”

“说说看。”

“赌开之后,你的心神会不会为我所控。”他一下一下地弹拨著琴弦,仿佛在为这一段对话伴奏,“待蛊盛开之时,若你能保持神智,哪怕只有一瞬的时间,就算是你贏了,我自然会將解药双手奉上。当然,届时你若想要杀了我解蛊,我也不会反抗;但若是你彻底迷失了自己,被我控制住……”他抬头看了她一眼,轻轻一笑,“……嫣然,你就只好一辈子跟著我了。”

慕容七侧著头,耳边传来的琴声十分动听,如山泉缓流,冷雨初歇。她不禁想到,爹和小久都会抚琴,帝都也有很多名声显赫的名家,据说她两年前死於谋反的丈夫巨泽世子沈千持也是此中高手。她听过那么多人弹琴,却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位凤渊宫主,乃是高手中的高手。

只可惜,这样一个风雅之物上的高手,为人却不怎么高洁。

她皱了皱眉:“此事听起来颇为凶险,我若输了,岂不是生不如死?”

“怎会?我定会好好疼爱你……”

“消受不起,敬谢不敏。”

他顿了顿,又问:“莫非,你是怕了?”

慕容七哼了一声:“不必激將,我会和你赌的。既然你不肯给我解药,我又不好胡乱杀人,暂且接受你的提议也无妨。相信堂堂一个凤游宫的宫主,说话一定算数。”

“那——是自然。”

凤渊呵呵一笑,修长手指连续拨动,一串串琴音从指下不断地倾泻流淌,瞬间就將原先的清雅之调改换成了靡丽缠绵的曲律。慕容七没有防备,心神隨之一震,只觉得后颈处骤然升起一阵灼热,那股热流顺著血脉一路扩散到了全身,暖洋洋的似乎要將身子都融化了。她眯起眼睛看著眼前抚琴的男子,只觉得那股暖流里带著一股难耐的渴望,渴望著靠他近一些,渴望著能碰触到他。

凤渊定定地瞧著她,直到她眼底浮起恍惚水色,他一手依旧轻拨琴弦,一手却探到耳后,慢慢移开了脸上的面具。面具下渐渐露出刀裁般的眉峰,眉下是杏仁形的眼睛,睫毛长而直,眼角弯弯的,看起来一副笑微微的温柔模样,琥珀色的瞳仁里却没有一丝暖光。脸上的皮肤白皙光滑,配上色泽极淡的薄唇,这半张脸简直堪称完美。

可他的手却就此停住,一笑,眼角的弧度更加柔和,声音喑哑中带著蛊惑的意味:“嫣然,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这半张几乎找不出瑕疵的脸,仿佛和这些天梦境中那个白衣人影重合了起来,慕容七脑子一迷糊,脱口而出道:“我是信郡王……”

说了半句却突然停住了。

“信郡王如何?”凤渊显然对这不小心透露出来的信息很感兴趣,微倾了身子,在她耳边低声追问道。

他的气息縈绕过来,她略有些清醒的眼里又泛起茫然之色,愣愣答道:“我是信郡王府上的……”话未说完,脚下一软就往前倒去,凤渊急忙伸手抱住她,手上的面具隨之掉落,顿时將另外半张脸露了出来。

那半张脸竟还是和慕容七之前看到的一样,布满是丑陋可怕的伤疤,看了一眼就绝对不想看第二眼。

方才他给亭夫人看的是丑陋的半边脸,这才引来她的惊叫,可这会儿,慕容七见到这一张极美与极丑混合在一起的脸,反应比亭夫人更激烈,一掌就扇了过去,嘴里还叫道:“妖怪退散!”可这雷霆万钧的一掌才扇到一半,就被凤渊牢牢握住了,本应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却突然间拥有了惊人的臂力,她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后脑就晕了一晕,接著什么都不知道了。

凤渊慢慢收回砍在她脖子后的手掌,轻轻舒展了一下五指。功力已经恢復了六成左右,不过要制住怀里这个心神恍惚的女子还是不太容易,诚如她自己所说,这一身武功收来做个贴身护卫,確实很不错。

她说她是信郡王府上的人——是丫鬟,还是侍妾?难怪北宫曇华找遍了那日参加宴会的京中妓子,都不见她的踪影,竟然还有这样的背景。

他伸手沿著她的耳边摸索了一阵,不费吹灰之力揭下一张人皮面具,面具下果真是那日见到的美丽脸庞——此刻双眼微合,显出了几分纯真沉静;可一旦睁开,顾盼之间的灵气会让她拥有別样动人的嫵媚。信郡王的风流之名他也早有耳闻,听说府上藏了无数美人,果然眼光独到。

不过现在,她是他的了。

他的手沿著她的脸颊轻轻滑到后颈,隨即扯开她的衣领,拂开散发,用指腹摩挲著那枚莲印记。幽暗的光线下,只见那朵原本只开了十几瓣的莲,如今竟层层迭迭地开出了上百瓣,已是完全盛开。

尚余下八十天的时间,却被骤然浓缩在短短一曲琴音中。

她的聪敏虽然在他的意料之外,可她绝对不会料到,在她答应和他打赌的那一刻,他已將袖中暗藏的“十月蜜”粉末抹在了琴弦上。“十月蜜”本身没有毒性,任何防毒的药物都起不了作用,可这种蜜粉却是催熟蛊的最佳良药。借著琴音,以內力催发,融入她的血脉,就能让她体內的幽冥莲在极短的时间內开放,根本不需要等那么久。

他只答应她不会食言,却没说不会耍赖。

如今莲已经开毕,她却昏迷不醒。此番,是他贏了。

“嫣然,乖乖地跟著我吧,我说过,定会好好疼爱你的。”他轻笑著,抱著她站起身来,对著虚空处淡淡道,“善后。”

在他身后,鬼魅般出现了两个黑衣人,一人抱起桌上的琴,一人迅速抹去了现场所有痕跡,只留下昏迷不醒的亭夫人,隨即跟著凤渊悄悄地消失在石洞后的密道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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