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夜探

“你是说——你看上的人是魏南歌?”

季澈从一沓信件中抬起头来,表情虽然淡定如昔,但从他微微上扬的尾音中,慕容七还是听出了他的惊讶。

可她还没来得及解释,季澈就追问了一句:“你想嫁给他?”

这也太跳跃了,她抚额:“你想太远了,而且我刚刚说的是『好像喜欢他』,你可不可以不要把『好像』这两个关键词忽略掉?”

季澈挑了挑眉,淡淡道:“差不多。”

慕容七按了按额角跳动的青筋,什么差不多,是差很多好不好!

季澈缓缓地垂下眼睫,道:“这是你的事,不必特意告诉我。”

他好像对这件事不是太感兴趣,埋头继续处理信件,手中炭笔不时圈圈点点。慕容七跟他虽熟,这几年却也不常见面。直到此刻,她似乎才真正感觉到坐在眼前的是一个一帮之主——两道浓黑修长的眉微微蹙著,挺直的鼻樑,紧抿的嘴角,鬢边几缕黑髮落下,半遮住幽光四溢的耳扣——这样的他,和她记忆中那个严谨冷漠的少年重迭起来,不知为什么,看起来竟有些陌生。

她有些委屈地抿了抿唇:“我这不是把你当成闺中密友吗?”

“我现在很忙。”他接口,语气淡淡,“另外,出门右拐是首辅府邸,你的心事,还是找当事人说比较好。”

“这种事怎么好意思和当事人说嘛……”慕容七小声地嘀咕,她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耐烦,这让她有些尷尬,也有些难过。虽然他確实和闺中密友这一形象相去甚远,但她又何曾真的有过可以探討心事的朋友?她兴冲冲地来找他商量,最后得到这样的回应,终归还是觉得有些无情。

见他头也不抬,她也自觉无趣,只得道:“那你忙吧,不打扰你了。”说罢,转身离开,临走前还很体贴地替他把门掩上。

门扇才合上,季澈便抬起了头,盯著看了片刻,復又低头拿起那支炭笔,翻开一页新的书函,看了半晌,却连一行字都没看完。索性站起身来走到窗口,窗外正是桃红柳绿的浓春景致,他却半分也看不进去。

她有没有生气?

也许,应该,是很失望吧?

但是,他真的没办法平心静气地给她任何建议。

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憋闷,他独自站了半晌,毫无头绪,索性不再多想。迴转身继续看信。

深夜,一道黑影悄悄穿过街巷,无声无息地潜入首辅府中。

魏南歌是当朝丞相的嫡孙,本应居住在丞相府,但他身居要职,又是太子心腹,难免会有些需要避人耳目的秘密,为了不给即將退休的老丞相添麻烦,魏南歌便另外置了一处宅地。文渊阁首辅的府邸比不上丞相府,魏南歌为人又低调,府上不过三进两院的格局,布置也以素雅大方为主。

黑影此刻正伏在主屋的屋顶上,夜色中,一双泛著琉璃异彩的眸子映著月光,正是季澈。

慕容七原本和他约了今天下午交换凤游宫的情报,可直到晚饭时间,她都没有再出现。他一个人对著一桌子菜默默吃饭,半句话都没说,但方圆一尺之內草木肃杀,无人敢接近。

郭子宸一看不好,也急忙脚底抹油,溜走之前还不忘安慰几句。

“少主,慕容姑娘总要嫁人的,你又不能看著她一辈子,早点习惯了就好。”

他愣了愣,放下筷子,陷入了沉思。

——真是如此吗?只是因为……不习惯?

郭子宸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从小到大,他已经习惯了照顾这对总是惹是生非的兄妹,当有一天,那个小姑娘说,不再需要他的照顾,想要另外找一个可以依靠的人的时候——那种感觉,大概很像一个女儿即將出嫁的父亲,会因为莫名的失落而变得严厉——应该,是这样的心情吧。

再怎么不温柔不贤淑,她也终究是个女子,是女子总要嫁人的,至於这个男人是魏南歌还是魏北歌,跟他又有什么关係?

他只是她的朋友,介於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帮忙鑑定一下那个男人的品行,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思及此,他决定趁夜去魏南歌府上略微探上一探。

他从小就身处江湖,虽有无数渠道知天下事,却因为身份和性子的关係,对朝堂之上那些鉤心斗角翻云覆雨向来不大关心,对魏南歌的印象也仅仅停留在慕容久偶尔提起的只言片语中。但慕容久虽然顽劣,却是个玲瓏心肝的人,在他看来,魏南歌虽有著温和端方的外表,行事却狠辣果决,像慕容七这种涉世未深又一根筋到底的小姑娘,要拿下他还是很有难度的。

除非他看上了她的美貌,但若真是这样,恐怕对慕容七来说也不见得是好事。

走这一趟,他便是想看看,魏南歌在朝堂之外的私人时间里,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正要揭开屋瓦,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铃声。他停了手,转身看去,却见一辆青毡小马车正停在后门,马车很不起眼,跟满大街跑著的那种租来的马车无甚区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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