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恙看著空荡荡的教室,自从决定要追上墨深,她就知道自己走上了一个战场,只不过她以为自己想要拿下的那个目標面前摆出的一道道障碍都只是跟目標的自身有关係,却没有想到在他的世界之外,还有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
可是就算这样,她也没有想过要放弃,她知道自己是在犯傻,她只想要找一个机会,证明自己对墨深的感情是牢不可摧的。所以这样深刻的感情应该是会受到上天眷顾的吧?
穿过走廊来到教学楼门口的时候,外面已经在下很大的雨了。
天气预报明明说今天是大晴天的,怎么就下起了雨呢?
难道是老天爷觉得她很冤枉,所以来个九月飞雨?
微恙冷笑一声,觉得自己跟自己开的玩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她想都没想就一个人走进大雨中,在那一瞬间,雨仿佛下的更待了,无数透明的水在地面跳跃,並且毫不客气的打在她的脸上,身上,那么那么的轻,却那么那么的疼。
身边偶尔穿过撑著雨伞的学生像看神经病一样看著她的狼狈。
视线被雨水模糊,她看不清自己嚮往的归途终点是不是有一个人在等著她。
直到一双白色的球鞋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看见那米色的休閒裤小半截几乎湿透,他停留在她的正前半天没有动静,抬起头,当她看见那张熟悉的脸时,前所未有的崩溃感侵袭了她所有的知觉,温热的液体终於肆无忌惮的滑落,她没有伸手抹去,那隱忍的坚强只是不要其他任何人看见她的脆弱、她的狼狈,让她们有怜悯或嘲笑藉口。
然而,除了眼前的他……
坐在开了暖气的车里,微恙用墨深刚跟她买的大毛毯把自己包的只露出两只眼睛,暖暖的风把她身上吹的好舒服。
外面已经出了大太阳,要不是地上依旧带著雨后的湿润,她几乎要认为刚才的那一阵雨就像下午的那场风波一样是她的幻觉。
就在这时,驾驶座边的门被打开,墨深將热腾腾的奶茶递了过来。
“谢谢。”微恙伸手接过,触在杯子上的手心立刻就有了温暖的感觉,她捧著奶茶喝了一小口,调头,朝他一笑,“是咖啡味道的,你还记得我喜欢喝?”
墨深没回答,却是转移了另一个话题:“今天是怎么回事?”
好像从一开始就有人老问她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偏偏从他嘴里问出来的话让她一点都不反感,“嗯……就是……老师在我的桌子上发现了一团答案,怀疑我作弊。”她歪著头瞧他,“你相信我会作弊么?”
“这个问题应该问你。”墨深说,“纸团怎么会在你桌子上?”
很显而易见的答案,可是她选择不想说,“我不知道啊,不过没关係,反正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墨深说:“那你刚才还哭的那么伤心?”
“呵呵……”微恙憨憨的挠挠脑袋,“那是刚才啊,怎么我出丑的时候总是被你看见?嗯……我承认刚才我是挺难过的,难过到连死的心都有了,不过现在好了,有你在什么我就什么都不难过了。”
这句话她说的挺自然的,並且没有了以前那种害羞和拘束。墨深发现了这一点,有些奇怪,但並没点破。
他沉默的喝著水中的茶,车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微恙说:“墨深,你是怎么会出现在学校里的?”
“……”
“不要告诉我只是恰巧哦!虽然我平常很喜欢看言情小说,可是我还是很难相信现实中,男主角真的会在女主角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
墨深竟是轻笑出声,转头睥睨的看著她:“女主角?什么时候你的脸皮变得这么厚了?”
“我现在才发现,女生就是要脸皮厚一点,这样在某些方面才能得心应手。”她故作惋惜的摇摇头,“我以前就是太胆小,太容易害羞了,所以才会把你给弄丟了。”她深深的、贪婪地凝望著他,“墨深,其实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今天你不是碰巧出现在那里,你是来等我的对不对?”
墨深笑:“如果你心里是这样认为的,我说不是,你会相信?”
微恙摇头,想,这么长的一段时间我才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不是女人才喜欢口是心非。
她心里其实早就已经有了一个计划,只不过一直没有勇气去实行而已。
也许是今天思弦的做法让她有些精神失常,她脑袋里刚想完,嘴上就蹦出一句话:“我们去喝酒吧?”
……
酒吧,对於微恙这种小女生来讲,第一次踏进去总会有一丝的徨彷。
她瞪著大眼睛看著五顏六色的舞池里,一个个如蛇般扭动的身躯。她纯净的眼睛,很容易就让人想到深山里的潭水,从她踏进来时,就有不少双眼睛带著趣味打量著她。
昏暗的灯光下,微恙没有来得及看见墨深双眉蹙起,就被他突然很用力的牵起她的手向里面走去。
他似乎是这里的常客,刚进来的时候,就有服务生带著他往里面走。这间酒吧很大,隔开舞池的里面有个专门供客人安静聊天的场所,微恙可以看见有几对情侣坐在里面品茶交谈。
墨深挑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服务生问:“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墨深微昂了下巴,示意让坐在对面的微恙点。
那傢伙连想都没想就说,“我要一打啤酒。”
墨深倒是没说什么,似乎隨她兴致。
对於今天心情好像很不错啥都依著她的墨深来讲,微恙確实感到了受宠若惊,胆子也更加大了起来。
很快的,啤酒就被送了上来,因为是熟客,酒吧还附送了小点心。
微恙拿起一瓶酒,將墨深的杯子先倒满,然后是自己的。
她举起杯子和他的杯子碰了碰说:“先干了这一杯,今天我们不醉不归好不好?”说完,自己先一干为敬。
这是她第一次喝酒,第一次发现原来酒的味道居然是苦的。虽然很难喝,但是话是她先放的,怎么著也不能丟面子,於是她屏住呼吸逼著自己將酒喝完。
墨深看著她嘴角还残余的白泡沫,唇角微勾,还真拿起杯子,將里面的酒一口气喝完。
“哎……”当她看见他空了的杯子,第一个反应就是,“墨深,你今天的心情是不是特別的好?”
墨深看著她才喝了一杯酒,就立刻红扑扑的脸,问:“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你好久都没有这么依著我啦,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说完,又给他倒了一杯满满的酒,然后是自己的。
“第二杯,为了你今天心情好,我们乾杯!”豪言壮志刚说完,她又咕咚咕咚的喝了一杯下肚,並且还很不文雅的打了一个饱嗝。
这一次,墨深倒是没有將酒喝光,而是看著她问,“今天你的心情不好?”
对她瞭若指掌的他仅是目测,就知道刚才的两杯酒已经將她灌得差不多了。
果真,只见她抱著杯子所在沙发上一副很委屈的样子,“你被人陷害了,你心情会好吗?”
“既然知道是被人陷害的,怎么不直接跟系主任说?”
她不服气的说,“我那是不跟她们一般见识!你懂嘛你!”
墨深失笑的打量著她越发红的脸颊,是因为醉的关係吧?这种话,她平时可没胆子说。
他说:“那我很期待你能跟她们见识一般,总比拉著我在这里陪你喝闷酒好一些。”
微恙皱眉,白他一眼,“你真是小气,陪我喝点酒会死吗?”
说完她还很不文雅的將桌子上的酒瓶拿过来,咕咚咕咚又开始喝。
一瓶满满的举起,空空的放下,短短几分钟,微恙的面前就堆满了酒瓶,偏偏喝酒的势头越演越烈。
“你……你怎么不喝啊?”
她有些晕晕乎乎的看著对面坐著的墨深,说话的时候舌头都微微的打结。
墨深一脸的无可奈何,想要阻止她喝,可偏偏就想看她喝醉了的样子,和平时小媳妇不同的她。
“呜呜……”没想到没过一会儿,对面那傢伙竟抱著酒瓶哭了起来。
墨深一愣,站起身走过去,坐在她身边问:“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又哭了?”他有些心疼的擦掉她脸颊上的泪。
微恙只觉一个暖烘烘的东西靠了过来,她歪在他身上,像只小狗一样蹭来蹭去。
墨深下意识的抱住她,就像是小时候她总是赖在他怀里睡觉一样的自然,仿佛这几年的隔阂从来都不曾有过。
可是这样的怀抱却让微恙哭的更大声了。
墨深嚇了一跳,道:“你到底怎么了?別哭啊?”
微恙不理他,逕自哭的可乐了,“我就要哭,谁让你们都知道欺负我,我就哭。”
墨深慌了手脚,“在大庭广眾下哭,別人还以为我对你怎么样了,乖,別哭了。”
“你就是对我怎么样了……呜呜……大庭广眾下哭又怎么样,我来这里喝酒,他还不许我哭嘛……呜呜。”
墨深早就知道怀里的傢伙平常的神经线就比电缆还粗,如今是喝醉了,还能祈求它能变细么。
他不做声了,抱著她有著她慢慢的哭。
可偏偏她哭声又小了下去,就在墨深以为她不会哭的时候,声音又大了起来,这一大,惹得周围人的视线纷纷而来。
墨深就说,“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要哭就乾脆的哭完,哭一下停一下,这是干什么?”
微恙被他凶的一愣,接著哭的那叫一个波涛汹涌,“呜哇……你凶我,我都这么惨了你还凶我!”
墨深头疼:“我没凶你……”
“还说没有!”她吸吸鼻子,语气颇为抱怨,“你每次见到我都一副好像我欠了你钱的样子,那么冷漠,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难受,每次都是我说的那么多,你说的那么少,我一个月说的话才顶的上你说一句。”
有那么夸张么?墨深好无奈的说:“那我以后对你多说点话,行了么?你別哭了。”
微恙果真就不哭了,但是胸口还在有一下没一下打著哭嗝,“……为什么你要对我那么冷漠,你都不知道这些年来我有多想你,多想和你回到从前那样子。”
墨深低下头,看见的就是她抱著酒瓶望著前面发呆。喃喃的说:“有时候我真的挺生气的,那个时候我也只是那么小,阿姨和叔叔的事情明明是上一代的,为什么你要怪我。”还没等墨深回答,她又自我解释道:“但我是能理解你的。毕竟是我妈妈破坏了你的好家庭。”说到这里她倏地抬起头,等著墨深,“可是你知道吗?如果我们的身份调换一下,我一定不会怪你的!你是我的墨深哥哥,你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情,不是吗?”相反的,我是你的苏微恙,你怎么捨得不理我那么多年?
她说完这句话,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大厅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一首悠扬的歌曲,昏昏沉沉的微恙並没觉得这个曲子有多么悠扬,只是听了让她的脑袋更膨胀了,更昏昏欲睡了。
“真难听。”她说完,在墨深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哼哼唧唧的站起身,爬到桌子上,站的笔直:“我来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墨深简直哭笑不得,伸手想要將她给拽下来,哪知道她死命的挣扎就是不下来,身边的眼光和议论的人越来越多,他突然就很后悔,为什么他要答应来陪她喝酒?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唱什么好呢?”她歪著头自言自语,然后突然灵光一闪:“唱我最喜欢的那首歌好不好?……嗯……是有几个不错对象,说起来並不寂寞孤单,可能我浪荡……让人家不安,才会结果都健忘……”
听著她走调走的让人听不下去的歌,墨深却是没有再阻止她。
眼前的人太需要一个发泄的管道,他一直都知道她是那种受了委屈就默默的吞进肚子里的人,就算再能撑的宰相,肚子里的船越积越多,也会有被撑破的一天。
其实他真的不忍心看见她这个样子,今天从別人口中知道她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他连手上的翻译都放下了,开车去学校找她。他跑遍了整个校园都没有见到她的影子,有人说她被系主任找去了,可系主任却说她已经离开了。
从系主任口中他知道她看起来並没有他想像中的那么脆弱,她甚至將试卷答得非常完美,让很少讚扬人的系主任都讚不绝口。
但是只有他知道,那只不过是表面的假装。就像小时候,她在班上经常被別人欺负那样,见到別人依然可以笑得很开心,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而当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就会选择躲在角落里哭泣,独自舔著自己的伤口。
所以,当他在教学楼广场上看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时,一点也不意外,只有莫名的心疼。他当然知道她对考上同传专业有多期待,从感情淡漠初始,她所做的一切,包括高中的时候总是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静静的看著他却不敢上前,他都知道。
那个时候他也年轻,许多事情不是说只要有感情就可以不去计较的。
也许谁都不知道,他心底对她的感情绝不会比她少,或许就是这般,他才会莫名其妙的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比如吻她,比答应帮她补习,又比如神经的陪她来这里喝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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