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紓,你回来了?”一个年轻女人拿著一把锅铲从厨房探出头,那是沈紓的室友徐颖,普通公司白领,二人互不知往事,但已经如同故知。
沈紓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圈,“念念呢?”
“刚哭累睡著了,我打算做好饭再去叫她起床。”徐颖一边说一边端著盘炒好的青菜出来,瞥见她手里的明信片,眉尖夸张一挑,“呦,y先生又给你寄明信片了?”
沈紓被她夸张的表情逗笑了,“你怎么知道是y先生而不是y小姐?”
“直觉!”
她摘下围巾帽子,不再多加解释,朝臥室走去,“我去看看念念醒了没有。”
沈紓把明信片收进抽屉,才走到床边坐下。
被窝里,一团小人儿抱著玩偶睡得正香,一岁的女孩儿生得粉雕玉琢,小小的鼻翼隨著呼吸起伏著,绵密的睫毛覆盖在眼瞼上,还带著微微的湿意。
沈紓伸出手指抹去了她眼角的泪珠,手刚离开,沈念就揉著眼睛醒了。
沈念睁开眼睛看到她的时候眸光一亮,“麻麻!”
她还不太会说话,只会叫“妈妈”“姨姨”少数的几个词,甚至极度依赖沈紓,所以为了让她放心去青城,徐颖还特地请了假帮她带孩子,这一点她心存感激。
“麻麻!”沈念兴奋地扑打双手。
沈紓摇了摇头,“妈妈还没洗澡,身上脏,不能抱念念。”
沈念似乎听懂了,扁了扁唇,有些委屈,但终究还是抵挡不住困意,再次睡了过去,不过这次她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
沈紓替她掖好被角,整日未进食,起身的时候又不免眩晕了一下,她缓了一会,才拿了衣服去洗漱。
洗漱好出来,徐颖已经准备好了午餐。
“念念不起床吗?”她问。
“没事,让她多睡会。”沈紓一边擦著半乾的头髮,一边回答。
“先把头髮吹乾再吃饭。”徐颖翻出电吹风递给她,顺手打开了电视。
电视正播报著一则財经访谈,她瞥了眼后,视线驀地顿住了。
“阿紓,你赶紧把头髮吹乾,不然以你这体质,感冒了有你好受。”徐颖见她杵著不动,催促了一声。
不料,沈紓巍然不动。
见状,她奇怪地看向电视屏幕,只见访谈此刻镜头正切在嘉宾的脸上,面容英俊的企业家,正口若悬河地畅谈。
徐颖听了一会,感慨了句,“真是天之骄子啊!不过阿紓,你认识他吗?你看这介绍里写著什么涅槃重生……”
“不认识。”沈紓淡淡移开目光,打开吹风机,把功率调到了最大。
吹风机的吵杂隔绝了电视里顾如归的声音,也隔绝了徐颖的好奇。
徐颖听了一会財经访谈后便兴致索然地换了台她最爱的青春偶像剧,沈紓沉默地拨著头髮,略有些失血的嘴唇却抿得紧紧的。
“阿紓!”
突然,一声惊呼声惊醒了她,还没有回神的时候,徐颖就已抢下她手里的吹风机,关掉,急躁道:“沈大小姐,吹个头髮你也能心不在焉,头髮都烧掉半边了!”
沈紓屏息闻了闻,空中果然有淡淡的焦味,吹风机的末梢卷著一缕她的头髮,味道正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徐颖整理著吹风机,一脸担忧地看著她,“阿紓,这两天你去哪里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从你刚才回来,我就发觉你有些不对劲。”
沈紓扯著唇角笑了笑,“我没事。”
她显然不信,“嗤”了声,“笑得比哭得还难看,还说没事。”
“小颖,现在对我来说,只要念念好好的,什么都不是事。”
徐颖怔了怔,才把吹风机收起,“先吃饭,按我说就算天塌了也得吃饱饭才能顶著!”
沈紓草草吃了饭,重新走进臥室的时候,沈念还未睡醒。
她合衣在她身边躺下,打算睡一觉,长途跋涉,她也疲惫得很。
倏地,她睁开眼睛,翻过正在沉睡的沈念。
只见她小脸泛著异样的潮红,浑身异常地滚烫!
“念念,念念!”
沈紓惊慌失措地唤著她的名字,可是无论她怎么叫,沈念都不睁开眼睛,她急红了眼睛,连忙抱起念念衝出去。
*
沈念高烧不退,找不到感染源。
医生看著血液检测报告拧紧了眉心,“建议做个骨髓穿刺检查。”
沈紓腿驀地一软,若不是徐颖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只怕站不稳身子。
她囁嚅著:“医生,这是什么意思?”
“先做检查吧,检查结果出来之前,我也不好妄加断言,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
她訥訥地点了点头。
给沈念做骨髓穿刺的是个女医生,沈紓看著那根细针扎进她的幼小的身体,终於忍不住捂嘴跑了出去。
在医院的角落,她抱住身子嚎啕大哭。
有一张纸巾递了过来,她扭头看了下,是跟出来的徐颖。
沈紓哽咽得看著她,语气哀慟,“小颖,你说这一切孽都是我造的,要受罪让我来受,为什么要加诸在念念身上?”
徐颖眉头拧了拧,“阿紓,你先別太担心,医生也说了念念不一定会有事。”
她失神地摇了摇头,“不,你不会明白的……”
徐颖迟疑了片刻,才开口:“阿紓,我认识你一年多了,从来没有问过你的过去,但是有一个疑问压在我心底很久了,那就是你为什么会带著念念只身一人来到江城,念念的爸爸又在哪里?”
气氛顿时凝住。
沈紓闔了闔眸,才道:“念念没有爸爸……”
“没有爸爸?”
她摊开了掌心,江城雨后的阳光很贫瘠,“小颖,你知道什么是眾叛亲离、声名狼藉吗?”
徐颖摇了摇头。
沈紓望著天空,浅浅地笑,“我就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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