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环保政策的尺度与松绑(最直观的莫过于养猪产业);

比如当地供销系统的进与退(默默百售是与当地供销系统深度捆绑的,但此时供销系统因为种种原因,已经在逐步淡出大众视线)。

等等等等……

………………

1994年12月。

随着杨默再一次阻止了某家外资企业对东北某骨干企业的收购计划,有些人终于坐不住了。

必须说明的是,虽然没有正式显著于文字,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平等分蘖在当下的国内越来越随处可见……不管是外聘也好,指定也好,请一个“精英”或者“职业经理人”过来挽救厂子成了一件很时髦的事情。

只不过这种模式在初期效果不错,但随着黄埔平开始严厉整顿金融体系外运转的工作取得了阶段性成果,外加大a有大华公司的那几支超级股票坐镇,很多当初被寄予厚望的精英们,竟然开始不灵了起来。

但这还不是最要命的事情。

最要命的是,经过了长达一年多的资金在金融市场空转后,很多企业的生产设备已经当成废铁卖出去了不说,军心也已经彻底涣散,要想再恢复到以前的生产经营模式,虽然不是完全不可能,但机会却也不大了。

于是乎,合资并股就成了本年度最时髦的词汇之一。

爪哇的黄先生、泰国的谢先生、以及闻讯而来的欧美企业和日韩企业,全都在华夏跑马圈地。

而在这其中,身为共和国长子的东北,凭借着其自身远远超乎后世人想象的工业基础和技术积累,成为了无数外企秘而不宣,但却趋之若鹜的风水宝地。

可问题是,这两年杨默一直在不惜一切代价地逐批抢救和转移那些东北的骨干企业以及火星企业,怎么可能坐视这种情况发生?

于是乎,或明或暗,或动嘴或动手,杨默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竟然硬生生阻止了超过一百六十起外资企业对这些骨干企业的收购……他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异乎寻常的坚决,只要是外资,哪怕是那些南洋企业或者是跟大华公司有着战略合作关系的岛国企业,只要敢对这些骨干企业提出收购,立马就是没戏两个字,

为此,杨默着实是得罪了不少人。

要不是岛国如今有一大堆人围在宋文轩这位新财神的屁股后面转,而不知为何,宋文轩始终在杨默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说不得那些岛国企业早就跟大华公司解除合作关系了,哪里容得杨默一次又一次地坏自己的好事?

但问题是,杨默对于岛国企业拥有着极强的拒止力,但是对于欧美企业却没有那么强的影响力……况且当下正是西风压过东风的时候,1993年发生了什么事,对这段历史比较了解的同学都很清楚。

再加上东北这位长子在很多人眼里都是一块肥的不能再肥的肥肉,所以哪怕杨默有黄埔平帮他撑腰,你叫捣乱一次两次可以,捣乱十次八次也可以忍,但是一口气阻止了一百多次收购是不是有些太过份了?

杨默的那份产业热力图本来就招人恨,如今新仇旧恨加在一起,那些人哪里还坐得住?

于是乎,立马就有人在媒体上向杨默开炮,说他不尊重市场规律,说他破坏市场规则,说他阻挠市场化改革进程,违背了南巡讲话的精神。

有了人带头后,杨默立刻被群起而攻之,

什么“表面一套暗地里一套,打着产业升级的名号阻止外资收购本国企业,但自己却指示德州城产公司去跟那些东北企业搞合资并股,并把人家厂子全部搬到德州去”啊;

什么“只要有杨默这种私心重的人在,华夏的市场化改革就永远不会成功”啊之类的话全都出来了。

一时之间,舆情涌动,而且还有越发猛烈的倾向,甚至就连黄埔平也有些顶不住压力了,私下里找到杨默,建议他没必要护的那么死,一些没那么重要的骨干企业,该放就放……为了更好地大踏步向前,适当的妥协是有必要的。

杨默如何回答的,外人并不知晓。

但从事后杨默任然见一桩咔嚓一桩的动作来看,某人的性子犯了,哪怕是黄埔平也劝不住他。

………………

1995年3月。

早春的冷风刮的比往年更烈。

在一些人的推波助澜下,某些杀伤力极大的流言开始迅速传开。

“之所以**,都怪那些乡镇企业和泥腿子企业抢了我们的饭碗。”

“姓杨的那个家伙不是人,要不是他非要逼着我们按照他的想法去搞产业细分,不给那些外来投资企业优惠,我们哪里会连饭都吃不上?”

“跟人家那些国外的企业合资并股不好么?为什么要从中阻拦?这是见不得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多拿点工资,过上好日子是吧?”

“改开改开,改到屁股眼里去了!不让我们跟国外先进企业合资,不让我们学习先进经验,我们谈个屁的进步啊!”

“为什么我们做点生意就非要跟那些泥腿子合作,不合作还不成?有能耐多吃点,没能耐少吃点,这不就是市场规律么?干点啥事都绕不开这些泥腿子,这绕来绕去,不还是绕到了二十年前去了么!”

巴拉巴拉的……

一时之间,几乎所有的南方系媒体全部都是口诛笔伐,矛头清一色全部指向某个姓杨的家伙。

凭借着八九十年代极为宽松的舆论环境,在极短的事件,舆论便发酵到了一个猛烈异常的程度,大有不熄不灭的架势,甚至连黄埔平在会上给杨默撑了好几次腰都没用。

………………

1995年4月。

全国各地忽然爆出了几次影响极大的群体事件。

无一例外,这些事件都是那些待岗工人不满本地的产业政策,又或者被叫停与外资的合资并股进程折腾出来的……至于为什么会闹嘛,用屁股想想都知道。

而与此同时,大华公司一系又爆出了一系列的负面新闻。

首先是经“某位公司内部人员”爆料,大华公司最近这些年效益那么好,其实全都是水份……他们是利用自身庞大的外贸业务网络,通过外贸不同的复杂环节虚增收入,很多供应商和客户全都是贸易商,只要你肯去查查他们的真实物流,查查他们的走单情况,就知道情况了;当然,如果你有本事去查查那些银行对账单的真假,那就更清楚了。

这个消息一爆出,顿时全国皆惊,谁也没料到大华公司这种标杆性的超级企业竟然也会财务造假。

可这消息还没来得及消化呢,又一则消息爆了出来:华融集团被指17个项目虚构在建工程以及利息资本化,目的是通过虚增预算的手段,向大华公司输血,而大华公司又会将这笔钱转入夏留通销社参股的那些村镇银行账户上,帮助夏留通销社以拆东墙补西墙的手法去维持为数众多的农村基建项目。

这还没完,第二则消息披露不到一天,第三个惊天大瓜又爆了出来:德州城产公司牵头重组的几家东北上市企业,不约而同都存在着通过体外循环占用上市公司大额资金的现象,这属于严重的财务违规,其目的是“想用三个锅盖盖住十口铁锅”,通过把这些从股市上吸纳的资金回流到德州城产,以最快速度实现对其余东北企业的合资并股,最终实现巴蛇吞象的目的。

第四个大瓜……

对于这一则则把所有人惊的汗毛倒竖,而又不约而同地把矛头全部指向杨默的消息,即便是黄埔平,也不得不沉默了。

其实这些事情他全知道。

不只是他,他的一些同事也知道这事。

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在这个预算极度紧缺的年代,杨默为了在最短时间里给那些农村地区打好基础,以及为了在最短时间里尽可能地抢救出更多的火种企业,用上这种掩人耳目的帽子戏法并没有什么不对……事实上,如果没有他们的故意放水和暗中配合,大华公司一系根本遮掩不到今天,毕竟你永远不能小看财税系统的业务能力。

可以说,别看大华一系爆出的财务问题高达近百亿,但实际上这些钱全都用在了国家真正需要的地方,下面人怎么样他们不清楚,但是他们敢打赌,杨默却对没有中饱私囊过一分一毫……事实上这个年轻人对于物质方面的需求低的可怕。

但问题是,有些事情能说不能做,但有些事情能做不能说。

在华夏正在全力构建和完善市场化机制框架及规则的当下,如果对于这种“重大违规”的事情高高举起轻轻放下,那么所带来的连锁反应,将会是毁灭性的。

所以……

………………

1995年4月9日,连续三个晚上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彻夜未眠的黄埔平终于来到了机械工业部。

关上门谈了一下午的他和杨默之间究竟说了什么,外人无从得知。

只知道杨默的表情始终平静的看不出半点波澜;

而黄埔平离开的时候,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

1995年4月11日。

杨默闪电般地跟穆大小姐离了婚,然后穆大小姐也于第二天定了一张飞往东京的机票,开始在大华东京办事处进行了长达三年的坐镇,用以保证第四批出海自主品牌的完美落地。

虽然说到了杨默这样的级别,离婚绝对是件一等一的大事,甚至还需要向组织上通报,获得批准后才能去民政局办理手续。

但吊诡的是,组织上的反应迅速的可怕,甚至连调解程序都没有,直接给了同意的批复,而民政局也在第一时间为两人办理了离婚手续。

………………

1995年4月13日。

德州城产基金公司的常务副总卓玛丽以工作调动为由,在最短的时间里与赵永德完成了工作交接,然后踏上了开往青海的火车,成为了当地某个偏远山区的畜牧公司总经理。

虽然外人看不懂这番工作调动是个什么鬼,但据说哪家畜牧公司与一千多名牧民有着深度合作,在这么偏远的地区,这些牧民应该可以把这位总经理保护的很好才对。

………………

1995年4月15日。

带着一万个不情愿,某人的老朋友柳勇终于还是来到了机械工业部,然后按照熟悉的流程,在会议现场恭敬地对着杨默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杨默很配合,只是起身,对着一屋子自己在过去大半年里一手提拔起来的手下们淡淡地抛下一句:“产业升级大业尚未成功,诸君还需齐心努力。”之后,便整了整衣领,平静如水地离开了。

看着那从容不迫的神情,以及不徐不疾的步伐,仿佛是去参加一场不容错过的盛会。

于是乎,在一个星期以后。

帝都北部,燕山东麓的某处,迎来了一位新的客人。

“南有提篮桥,北有秦城”。

以前,这里可是大名鼎鼎的“功德林”,能够被请到这里,大约也是无数人求而不得的待遇吧。

看着西面的群山重迭,已经剃成了短寸头的杨默释怀地笑了笑。

不管怎么样,

这个世界,我终究也是来过了……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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