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发出的治癒能量形成半径10米的灵光。1分钟內,灵光將以你为中心隨你移动,並源源不断地为生命恢復生机。】
被灵光遮覆,能保证他们每一个人,在血雾中安然无恙。
亚瑟连忙看向唐奇:
“两道灵光,两分钟的时间,足够吗?”
“足够了。”
唐奇闭上双眼,在静默中,弹奏起第一个音符,
“我是夜鸦的长孙、轮迴的起始、执念的魂魄。
幸运与不幸同时降临於我,裹挟著人生像是大雨滂沱。
祖父厌弃他不成器的儿子,指尖在我新生的额前摩挲。
『他是真正的继承人,绝不能比我的儿子软弱。
他將代替无能的父亲,为將来的夜鸦掌舵。』
丈夫、父亲?我从不认为他拥有资格。
他寧愿放弃自己,只顾著贪图享乐。
我的母亲鬱鬱寡欢,直到死前他都没来看过。
他正在像酒鬼一样纵情声色,强迫著瓦蕾莎——不幸的姑娘与他媾合。
我第一次成为了哥哥。
面对这个诞生的孩子,我心中充满了疑惑。
爱他、恨他,我该如何选择?”
亚瑟倾听著鲁特琴所拨动出的旋律。
曲调閒適、悠扬,一如乐章开篇时的寧静。
对於这支乐曲,他再熟悉不过。
自踏入古堡以来,相同的旋律便始终縈绕在他的耳边:
“这是《梦中的希露薇》,和范弗里恩的故事?”
菲德感觉到,那贪恋自己手腕血液的迷雾,似乎有了停驻的跡象——
犹如迟疑地佇立原地,聆听乐声,追溯乡音的过客。
“可迷雾甚至都没有耳朵,他是怎么听懂的?”
唐奇无法回应她的质疑。
但將『歌曲』本身,充作【巧舌如簧】的法术成分,是他一早就做好的打算。
身为一个真正的吟游诗人,他掌握著音乐的魔法。
以至於触动魔网的歌声本身,便是释放魔法的咒语。
而作为二环法术的【巧舌如簧】,拥有直接改变生物记忆的能力——被法术影响的生物,只会记住那些,作为这个法术言语成分的话语。
这让他的歌声,拥有了直击心灵的可能。
如今,他要將范弗里恩的一切,告诉这个迷失的遗骸:
“这是那个男人犯下的恶果。
我不能將仇恨,迁怒成他们母子的过错。
他拥有著与我相同的父亲,我不希望他的命运与我一样坎坷。
给予他所有的包容与爱护,让渡一切为他建筑美好的卵壳。
我幻想过一切就这么行进下去,直至我游曳进旷野的爱河。
她是丰收的精灵,为田野带来福泽。
跃动的舞步,带我坠入爱恋的漩涡。
不止是我看出了她的独特。
就连我的弟弟也想与她一生蹉跎。
兄弟、爱人,我该如何选择?”
唐奇向后渐渐退去,连带著菲德、亚瑟,同样向著古堡而去。
菲德意识到,那抹牵连伤口与迷雾的血线,忽然崩裂。
这意味著迷雾陷入了迟疑,
回忆,甚至压过了对鲜血最本能的渴望。
因为这具遗骸铭记著范弗里恩的选择——
那其实是肖恩的选择:
“兄弟看出了我的落寞,主动的离开更让我为之难过。
不去辜负是我所唯一能做,却忘记一切应由少女定夺。
重重的压力让她饱受折磨,不堪重负只能轻生逃脱。
我应当察觉我们彼此隔阂,这不是她所希冀的生活。
嫣红的舞裙在我眼前坠落,醒悟无法挽回既定的结果。
我无顏面对兄弟的问责,直到匕首刺透心腔的忐忑。
我从未想过他会与我倒戈,我毕竟是他的哥哥。
喉咙满是鲜血的温热,心膛却像冰刀般冷彻。
愤恨、原谅,我该如何选择?”
血雾又一次驻足在了原地。
可这次,他依然在不知不觉中,站在了古堡的门前。
晨曦与库鲁推开古堡的大门,將堡垒中园、长廊、红毯,那维繫在轮迴中的婚礼、乃至一切,敞开在血雾的面前。
唐奇知道他停驻的理由。
肖恩在等待一个答案。
愤恨、原谅……
我的哥哥。
你到底选择了什么?
“錚錚——”
钢琴的悦动从长廊沿袭而来。
应和上了鲁特琴的连绵如水的韵律,將这悠扬的乐曲在和鸣中推上高潮:
“无垠的迷雾使我困顿、墮落,成了轮迴的起始、执念的魂魄。
这是罪孽的囚笼,我甘愿接受惩罚的苛刻。
就算是我囚禁自由,所罪有应得。
『你伤害了我,但我仍然希望你能获得快乐。』
——我在弥留中演唱宽容的讚歌。
直到真相將一切打破,歌声化作对自己的嫌恶。
你有你的苦衷,为家族尽心尽责。
自私的我,岂有谈论宽容的资格?
我愿拋下执念离去,渴求轮迴的特赦。
可血缘的联繫,让我怎能轻易割捨——
我理应带你解脱,作为你的哥哥。
等待你的到来,一如当年的忐忑。
弥留、放下,你该如何选择?”
倒吊在墙头的莉莉丝,依稀记得自己曾写下的一切——
“我曾经將一切的爱忍让给了你,现在我只希望你能將她让给我。”
范弗里恩因此得到了肖恩的让渡。
可当结局已定时,他大概也有过后悔的时刻。
后悔他用亲情逼迫著肖恩退让。
后悔自己的选择,无形中囚禁了伊莉莎白的自由。
所以他甘愿被困在婚礼的轮迴中,日復一日地歷经他痛失所爱的过去,当作是自己的惩罚。
如今,当意识到肖恩也迷失在悔恨之时。
他意识到这一切都应该结束了。
迷雾是圈禁罪人的囚笼,但他们能够给予彼此宽赦——
血雾像是从歌声中,明白了兄长的態度。
那抹无法面对的恐惧,似乎也在琴声中散去。
以至於瀰漫的雾气,聚拢在了古堡的门前,化作一团通红的血影。
他驻足原地,忽然回头看去。
化作蝙蝠的莉莉丝,只是轻声说:
“去吧。”
他们是朋友。
但朋友未必要永远陪伴一起。
血影向她、向著唐奇点头示意。
终於在犹豫中,跨过了『家』的长廊,走向右侧的宴会厅。
“宾客……姓名……”
厅前的殭尸,发出沙哑的嗓音。
那是记录宾客的僕人。
“肖恩·夜鸦。”
宴会厅的大门在“吱呀”中,被缓缓推开。
《梦中的希露薇》,也终於抵达了尾声。
亚瑟利用灵光,为失血过多的菲德笼罩最后一层生机,將她安靠在墙壁的一侧。
向著古堡內部看去,试图倾听著故事的最后结局。
耳边却静謐地连风声都未能捕捉——
他们或许说了很多。
又或许什么都没说。
只是当听到那宴会厅的大门,在隆隆的砰然声合闭时。
游离在古堡中的守卫、重复跌落的红裙、厅前迎宾的僕人,也都像是化作烟云般消散在了迷雾中。
莉莉丝扑扇著翅膀,飞入长廊之后的圣堂,潜入了地下的墓室。
唐奇看向古堡之外,似乎稀薄了少许的迷雾,只是重新將鲁特琴调转回背上。
“轮迴结束了。”
他长舒一口气,
“我们回去吧。”
(本章完)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