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平常犯官家眷,自然对靖寧卫无甚好感。”

对赵鲤的疑问,沈晏並没有卖关子,只是微微压低了声音道:“隆庆七年,前兵部尚书庄天因贪墨案,被罚流放三千里,家眷发卖教坊司。”

“三千里?”赵鲤忍不住惊奇,“才三千里?”

大景对於贪腐惩罚力度高到嚇人。

开国皇帝是苦出身,特意研究出一个针对贪官污吏的刑法——剥皮实草。

顾名思义,就是將贪官活剥了皮,再在內里填上乾草,然后缺德到搞笑一样,將这些人皮偶,摆放在公堂之中,以警示百官。

而剥皮实草的行刑標准,也低到儿戏。

大景律例,贪污財物折合二十两以上,贪官本人就能认领到剥皮实草服务。

贪官的家属也討不了好,过了车轮高的男丁一律流放北疆,车轮以下高的男丁充入內廷。

女眷则是全部发卖教坊司为女乐奴僕,活一天就创造一天的財富。

在江南道,曾有一个倒霉知县,家中女儿將要出嫁,堂堂知县却是掏不出像样的嫁妆。

这县令一时想不开,收受了二十五两纹银的贿赂。

事发之后,就为二十五两银子,这县令享受了剥皮实草套餐。

县令的老娘暴毙。

因为自己的嫁妆,累害父亲家人,县令女儿在狱中用腰带將自己吊死樑上。

县令的妻子,生生咬开了自己的腕子,以热血在囚室的墙上,写满了恨字。

赵鲤当初在当铺,掌柜的一下捧出五十两,换在开国时期,公堂上就能多两个人皮手办,受贿的、行贿的,都逃不掉。

甚至这个被剥皮的县令手办,还在当时的公堂上摆了將近四十年。

直到四十年后,才有官吏上摺子,劝废这种骇人听闻的刑法。

此后,剥皮实草因是祖训,並未废止,但適用標准拔高了很多,仅大案重案可用。

像是尚书一级的贪腐案若是爆发,就一定得是抄家灭族的大案。

因此,这个兵部尚书贪腐,只是流放三千里,就显得格外的奇怪。

沈晏听了赵鲤的话,沉默了一瞬:“他是冤枉的。”

沈晏的执壶,给赵鲤倒了一杯桂淡酒:“当年的那一桩贪腐钱粮案,庄天是冤枉的。”

对於沈晏这样的靖寧卫头子来说,他说某人有罪不一定真有罪,但他说某人是无辜,那就真的可能確实是无辜的。

赵鲤没有什么政治神经,皱著眉,想不明白庄天无辜跟沈晏要让妆娘看见他有什么关係?

沈晏轻笑一声:“近来陛下似有意重启当年庄天案,发作一些人。”

“自然需要一个喊冤人,今日撞上,便见上一见。毕竟,当时此案可不是靖寧卫经办,相反我叔父曾想保住庄天。”

“流放就是叔父竭力爭取的结果。”

沈晏回想著当初那一桩旧案,感慨道:“谁都知道庄天是无辜的,可是这替罪羊的生死,却被各方当成了博弈筹码。”

赵鲤表示不是很懂这古代官场。

只要確认不会耽误到她巡夜司的任务,就没关係。

赵鲤不再细问,反而放下窗户上掛著的细纱帘,拉著沈晏隔帘看下边的表演。

因重头戏还没到,现在场中表演的都不是什么头牌娘。

现在青天白日也不好擦边搞顏色,堂下只有一个说书先生,面前摆著案几,正说著才子佳人的故事。

故事左不过是什么书生,赶考路上一路大家小姐倒贴,露宿山野遇见野狐仙艷遇,最后书生高中状元,高官厚禄功成名就。

但这样的故事,恰好能搔到今日听眾的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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