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她忽的笑道:“死了好,死了清静,死了不必遭人指指点点。”

过了会,那妇人又扑在死者身上骂:“为何早不死?要落到这般田地了才死。”

寂静灵堂之中,那妇人的声音格外刺耳。

刚才不知去向的林先生,领著一个道士进来。

道士鬚髮乌黑,相貌堂堂。

干活却很糙。

摇著铃鐺,咕嚕了两句,让装棺。

竟是打算就这样急匆匆的下葬。

几个抬尸匠都觉不妥,但人家家属都没说,他们说什么。

七手八脚的,將死者往棺材里一抬。

各自拿著挎在肩上的麻绳,套上槓子,去了坟地再落钉。

跟著老道士叮铃铃的铃鐺声,抬著那口薄皮黑棺走了出去。

刚一踏出门槛,就听后面妇人爆发悽厉的哭声:“我的儿啊。”

隨著这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老义只听啪的一声。

绑著棺材那拇指粗的麻绳一下断开。

黑皮棺材忽的倾斜,头重脚轻一头扎在了地上。

棺材盖滑开,死者尸身从棺材里扑倒出来。

尸身上裹著的白布单散开。

这时,老义几人这才看见死者身上穿著艷红嫁衣,脚上蹬著红綾並蒂鸳鸯鞋,一张龙凤盖头掉落在旁。

几个青壮大汉,青天白日里被嚇个够呛。

他们都懂行,再一结合刚才死者娘亲的话,多少能想到些什么。

一时间,空气好像凝固了似的。

许久之后,才听见那道士咳了一声道:“没事,就是念家不想走。”

棺材落地,活计办砸,本就担心主家不喜,几人收拢心神,急忙善后,將尸体扶回棺中。

老义离得近,捡了地上的盖头就要给死者重新盖上。

就在这时,他看清楚了死者的脸。

回忆讲述到这,老义狠狠的咽了口唾沫。

好像十五年前的画面,至今仍能叫他感觉不適。

他叼著烟枪,腾出两只手,在自己脸上比划了一下:“舌头拖老长,脸都烂了化了,全是黄色的脓痂。”

“那后来呢?”卢照皱眉问道:“后来这林家小姐葬在了哪里?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老义急忙点头,就算过了十五年他也还能记得那张脸,自然也能记得这桩事。

“就葬在锦山脚下,旁边便是古秦渠。”

听他说记得,卢照脸上露出高兴的笑容:“那若是现在去找,你还能找到林小姐的墓穴吗?”

老义犹豫了一下,感觉自己能找到,但又担心万一没找到,会吃瓜落。

见他这样卢照哪里还不明白,脸一下阴了下来:“莫不是想糊弄我等?”

隨著他这一问,几个分立四周的校尉全目光灼灼转头看来。

这种情况,老义心中忽的一跳,下意识的看向最面善无害的赵鲤。

“不是糊弄,只是时间太长,山川地貌总有变动。”

“三年前,锦山脚下重修水渠,小人也不知林家小姐墓穴会不会被淹没啊。”

三年前!

赵鲤迅速的捕捉到老义话中的关键词。

三年前,不正是主簿全家横死在芳兰院的日子吗?

赵鲤神情一肃:“走!现在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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