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鲤顿了一下,倏地转身,往后面园逃去。
“抓住她。”
亭子里传出林氏歇斯底里的喊声。
“给我抓住那个忤逆的小畜生!拖去祠堂打死!”
……
赵府侍卫提著刀,在园中一寸寸地搜寻。
乌木刀鞘在木丛中拍打寻找。
枝繁叶茂的大树上。
赵鲤猴一般藏在枝叶间,大气也不敢出,裙摆撩到腰间,手上还抓两只绣鞋。
正暗中观察时,一阵剧痛传来,要不是及时咬住舌尖抓住树干,她几乎摔下树去。
伴隨剧痛,脑海中多了一段不属於她的简短记忆。
十六年前,雨夜,山寺脚下驛站。
產婆的疏忽,让两个女婴从此人生互换。
一个如同天上瑶光,被三代清贵的家族娇生惯养。
一个像小河之鲤,苦寒边关摸爬滚打。
几月前,这桩错换旧闻被揭破,成为京城街头巷尾议论的异事。
京城清贵的侍郎府,捨不得教养多年,投下无数资源心血打造出来的养女。
也不能叫亲女流落在外,闹出什么丟脸的丑事,带坏家中女孩声名。
赵鲤孤身一人,从边关被接回。
自幼长在边城灰黄土墙下的少女,怀揣著不安和期待,来到这枫叶红得如同失火似的京城。
但是,她所期望的美好新生活並没有到来。
干粗活拿棍棒驱赶无赖的手,如何捻得起细针绣线,弹得出雅致琴音?
全部融入家中的努力,小意的討好,都被视作粗鄙势利,没有格局气度。
家中父母兄长,都小心翼翼地关心著赵瑶光的感受,无人在意赵鲤得失。
上行下效,赵鲤说话时带著的乡音,都会被下人当面掩口嘲笑指正。
记忆不长,但足够赵鲤了解到,自己目前的状况有多糟糕。
她没忍住,扇了这具身体的亲娘一记嘴巴子!
谋杀及殴祖父母、父母谓恶逆,被抓住她绝无活路。
此地太晦气,必须想办法逃生。
赵鲤仔细回忆了一下。
原主受了委屈,会躲在后园,靠近邻家的矮墙下哭。
邻家主人赴任地方,宅子空置已久,传出过闹鬼的传闻,赵府中人鲜少会去那里。
但对原主来说,至少在那里放声哭泣时,不会有丫鬟婆子指责她失仪。
更重要的是,那里有一处垮塌的矮墙,平时被藤蔓遮掩。
她可以偷偷翻越那处窄墙,在邻家宅邸藏上两天,等风声稍过,再溜出去。
身上还有釵环首饰,典当了也能在乡下暂时安身,再图以后。
赵鲤在树上等待到日落西山,暮色降临。
她置身在黑暗中,细细听著,確定再无人在园中搜查。
方才小心地爬下树,悄悄朝著后园走。
前世科班出身的除灵人,她身手还是不错的。
借著天上毛月亮的光,赵鲤已经看到了远处那堵被藤蔓遮盖的矮墙。
面上不自觉地露出一丝喜悦笑容时,忽听旁边一声冷哼。
“我就知道,你这养不熟的孽障会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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