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十一月八日风雨大作
“这位刘希成同志说现实主义是正確的道路,我认为没有错。”刘培文缓缓说道。
“而西方现代派的一些內容,確实也存在问题。”
“哈!”刘希成面带嘲讽,“现在知道认错了?晚了吧!”
“不晚啊,怎么算晚呢!”刘培文笑道。
看著这个面带微笑的青年,刘希成忽然有几分羞恼,他觉从对面青年的眼神里读出了一股轻蔑。
“你什么意思?少在这里阴阳怪气!”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在露自己的无知罢了,所以我乾脆配合一下你。”
“我无知?”刘希成笑了,“你们这些大作家、老领导,吵著著搞现代派搞到现在了,有什么收穫?能获得广泛认可吗?就凭那几个意识流的小说?有多少读者?我们经典的现实主义作品又有多少读者”
“喉!”
刘培文嘆了口气,“我总算明白为什么大家都不愿意邀请你来参会了。”
“你什么意思?”刘希成怒道。
“对现代主义的探索,走到如今不过两三年时光,拿它的成就跟现实主义作品几十年的积累作比较?亏你说得出口?你怎么不让三岁小孩上擂台跟成年人打拳呢?”
刘培文不留情面地继续斥责道,“像你这样一开口就是你们、我们,非要搞对立的人,能有什么水平?还妄言『我们现实主义文学”,这其中,哪一部是你的大作?”
“评论就评论,你扯作品干什么?你问我有什么作品?我还要问你有什么作品呢!”刘希成恼怒道。
“在下不才,《步履不停》是我的作品。现在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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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是刘培文?”刘希成哑口无言。
“算你厉害!”
步履不停优秀的故事內核和对家庭情感的探索,是评论界公认的优秀,哪怕是意识流小说,刘希成也无话可说。
一句算你厉害,已经是最高评价了。
但他马上就又有了新的託词。
“但是!就算你写出了《步履不停》,那又怎么样?
“我不否认这部小说的优秀啊,但是在我看来,这种优秀是故事本体的优秀,是情感表达的优秀,跟你所谓的现代派技法没有什么关係!”
好傢伙,作者懂什么写小说,懂小说还得是你们这些搞评论的是吧!
“哦?”刘培文扬了扬眉,“你的意思是说,一部文艺作品,之所以好,单是好在其內容,而不在於技巧,对吗?”
刘希成谨慎看著对面刘培文带著几分戏謔的面庞,下意识地觉得这个问题肯定埋著地雷。
但是话赶话说到了这里,他却不愿意低头。
这么多人看著呢,如果他想要成为那个勇於批驳现代派的排头兵,如果他想藉此成为大眾认可的文学评论家,那么他必须硬著头皮衝下去。
“没错!就是內容!”
“好!”刘培文鼓起掌来,“我为你的勇敢献上掌声。”
一旁的邓有梅看得直想笑,却只能著不敢出声。
而站在远处的冯木,则是脸都青了。
这个刘希成在说什么胡话?批评现代派自己批出毛病来了?不需要技巧这种话也敢承认?
说实话,冯木对於王蒙他们搞所谓的现代主义作品的研究和探索,並没有什么偏见,他是唯作品论者,无论哪一种方法,能实现文学上的创新,能收穫广大读者和评论家的认可,那就是好作品。
就像后世的程式设计师们,不管你把代码搞成什么屎山,只要能跑起来,那就行无奈形势比人强。
上面有尚书级別的领导公开反对,他能怎么办?
面对章广年这样一个同样级別很高的领导,他又能怎么办?
中立的他只好看著文艺报成为了双方爭论的阵地。
此刻的他,只希望刘希成別继续大放词,不然这个会开完,说不得文艺报都要解散了。
此刻,刘培文继续问道,“你说文学只看內容不看技法,那我问你,《沁园春·雪》为什么是一首词,而不是现代诗呢?”
刘希成不说话了。
为什么是词,那是因为写作的时候,就是按照词牌格式韵律创作的啊!
可这词牌规则、韵律安排,难道就不是技巧了吗?
“说到底,现在大家对於现代主义的探索,是为了给文学写作寻找新的工具。”刘培文定义道。
“就像我们的前辈们为了创立国家而寻找思想与理论的工具,因为只有以先进的思想、方法、理论为工具,才能走在时代的前列。”
话说到这里,刘培文望向会场里的的眾位,真诚地问了一句:“什么样的人会害怕一个新的工具呢?”
此刻,在座的人无不心中嘆服。
这一句话,直指本次对现代派批判的核心。
那就是,“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害怕失去地位?失去话语权?还是害怕自己的思想无法驾驭这样的工具,从此被时代甩在身后?
一时间包括刘希成在內,所有的人都默无语。
这註定是个无法回答的问题。
还站在原地的刘希成,此刻只觉得本来就湿漉的身体更加黏腻难受,他焦躁地耙了耙头髮,沉默半响后,终於还是开口。
“新工具並不等於好工具!现代派这样的毒瘤工具,用了只会让人被异化,
被反噬!反正我不相信现代主义能给带来什么好作品!”
好傢伙,胡言乱语是吧?
刘培文此刻被刘希成的无赖气笑了。
工具难道是人在用?工具好用就改造工具,还能让工具改造自己?
“行了,”刘培文晒笑,“反正我也不觉得我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冯木主编,您事今天的会—”
冯木明白刘培文这是在给自己台阶下,顺势把会结束了,按住这个愣头青,
一切回头再说吧。
然而刘希成却想放弃。
“我事你就是心虚!敢承认吧!现代派能写出什么有益於歷史,有益於民族的好作品?根本没有!就是无病呻吟!无病呻吟!”
他已经彻底疯狂了。
一整个会议室的人,望向刘希成的眼神,都是善的,冷漠的,唯独他自己还在大声疾呼。
“我本来,”刘培文今天第一次撤下笑容,板起了脸,“我本来觉得无论如何,大家爭论的都是文学,没想到,其实你想爭论的,根本是文学本身。”
“既然这样,那就放马过来吧。”刘培文走到刘希成近前。平常事起来高大斯文的身躯,此刻居然有了几分压迫感。
“你,你干什么?”刘希成事著走到近前的刘培文,下意识的问道。
“你是说写哲出来吗?”刘培文眯起眼,“如果我可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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