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暗暗感慨,这孩子来得太及时,就连原本要给凌央准备的礼物都叫她省了。

等他从善堂回家,这些布料基本上都裁好了,她一定要欢欢喜喜地告诉他。

刚这般想著,屋外下起了丝丝细雨,岭南腊月居然会有冬雨。

霍晚絳忙放下手里的剪子,小步跑到院中,跟阮娘一起收绳索上的被子。

好在这些被子晒了大半日,都变得又轻又蓬鬆,抬起来不费什么力。

霍晚絳把卫驍屋里那床搬了回去,她坐在床沿,细心地开始铺被子。

阮娘跟著她进了屋,半蹲到她身侧,抬手替她擦去脸上几滴的水珠,不由眉头紧锁:“这些事情女君留给我做,我也是做得过来的。你现在怀著身子,不必操劳。”

霍晚絳笑了笑,先放下手里的被子,给阮娘比道:【这么点小事,不用担心的。】

阮娘盯著崭新整洁的床被,这床被卫驍都没用几次呢,看著和刚买回家时差不多。她道:“女君当真有心,三郎这一外出都快半年了,是生是死,连个信都没传回家里,你却日日都坚持给他晾晒被子、铺床。”

霍晚絳比道:【有备无患,现在天冷,若是舅舅忽然哪天回家,也好叫他及时盖上暖和的被子不是?】

卫驍待她和凌央不薄,可她不知道该回报卫驍什么,只能在这种小事上悉心为他考虑。

刚铺好床,霍晚絳和阮娘还没离开,一道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

“阮娘,阿絳,你们怎么在我房中?”

来人正是她们方才念叨的卫驍!

快半年没见,卫驍再次出现在眼前时,霍晚絳几乎快要认不出他了。

他黑了不少、瘦了一圈,更显得一张麦色的脸稜角分明,唇周甚至冒了圈青色的胡茬,头髮也乱糟糟的,尽显沧桑。

他似是刚回到青莲镇不久,身上还裹挟著一路风雨兼程的尘土气息,衣物也破破烂烂,若非他相貌风採过人,混进乞丐堆里怕是都没人发现。

阮娘被他嚇得心跳加快,她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这才解释道:

“三郎有所不知,自你离家入冬后,女君日日都会替你晒晒被子,就怕你哪天突然回家,没床好被子盖。”

卫驍哦了一声,朝屋內迈步,霍晚絳和阮娘互相看一眼,识趣地抬腿离开。

霍晚絳跑回自己屋中,坐在房门前,对著天光继续埋头裁剪。

这期间,她能听到卫驍去找柴、进厨房烧火的声音。

再一回过神来,屋外雨停了,卫驍也不知何时洗完了澡、换好衣服。

他新换了件崭新的青袍,甚至连面颊上的鬍鬚都颳得乾乾净净,又变回了那个贵气逼人的国公爷。

卫驍手里提著整竹篮的东西,缓缓走到霍晚絳身前。

他弯腰把竹篮递给霍晚絳,竟让人有些啼笑皆非说道:

“方才我刚纵马回到镇子上,远远的,就听见有个女郎叫我三郎,说我这一走大半年,回来都是做伯父的人了。”

看他不自然的神色和磕磕巴巴的语调,霍晚絳接过竹篮,抬袖掩笑。

他遇到的那热心女郎,估计就是阿丽,只是他不怎么去记这些外人,分不清谁是谁。

卫驍又道:“我略一猜,猜到你有了文玉的骨肉,便在镇子上四处买了这些小物件来,希望你能喜欢。”

竹篮里,全是拨浪鼓一类的小玩意儿,都是小婴孩会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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