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娘知道她在自责,安慰道:“女君,郎君现在已经不是太子了,你嫁给了他,更无法帮助自家姐妹,这件事怪不了你。”

霍晚絳却麻木摇头,缓缓向她比道:【我不是在怪我现在不是太子妃,我只是害怕。叔父何其精明凉薄,卫家一倒,唯霍家独大,为了让霍家能结交更多势力,他不惜牺牲亲女。】

【若是凌央死了,我呢?届时我又该如何?大晋二嫁之风盛行,寡妇与生育过的妇人更受人追捧,等到那时,叔父想把我送给谁都由不得我自己作主。】

阮娘身子一僵,没想到霍晚絳竟考虑到这个地步,她也跟著紧张起来,颤著声儿说:

“不会的,女君莫要多虑,郎君已经不会做傻事了。即便以后他沦落为布衣,也会好好同你过日子的。”

霍晚絳破涕为笑:【情情爱爱的都不重要了,现在我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不遗全力让凌央活著。只有他活著,我才能好好活著,才不会像物品一样被送出去。】

阮娘:“女君想得明白就好……既然如此,你快些將二娘子塞给你的书丟掉,免得进府时招惹麻烦。”

实在想不明白,霍晚絳为什么要接过那本书。

莫说是书了,就算是带了半个字的破布被递进淮南王府,那也是杀头的大罪,霍晚絳怎么这时泛起了糊涂?

就因为她想缓解凌央的相思之苦?

霍晚絳却是有自己的打算。

凌央落难,霍素持明知这个时候他最缺什么,偏偏要送上一本毫无用处甚至害人的书。

如此不切实际的东西,给不了凌央半点帮助。

可这本书若拿去兑换成金银,倒真成了雪中送炭。

得知她的想法,阮娘才安心,让车夫驾车驶向西市。

霍晚絳从前鲜少出门,来西市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街市华灯初上,已恢復至太子叛乱之前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各种叫卖声不绝於耳。霍晚絳再害怕人群,此刻也不得不在心中给自己默默打气,小心走下马车。

她刚下马车,一露面,街市上明显安静了不少。

几乎所有人都看向她。

衣著华丽,相貌年轻,艷而不妖,作妇人装扮,冷著脸也足以令长安粉黛无顏色。却是从一辆老旧马车下来,这小妇人身份简直扑朔迷离。

霍晚絳很不习惯被別人盯著看,快步跑进一家书坊。

书坊內多售竹简,阮娘说明来意,老板一看,儘管书上所言都是些不出名的辞赋,可仍旧能卖出个好价钱。

好大一桩买卖!当即乐呵呵地表示,若书能售出,自己要抽成三分,霍晚絳点头同意。

……

二人回淮南王府时恰恰擦著宵禁的边。

路上途径一座府邸,但见其中火光冲天,惨叫连天,仿佛人间炼狱。

更有无数身著铁甲的禁军不断出入,呵斥旁观的閒杂路人。

霍晚絳听得心惊肉跳,她捂住心口,竖耳听围观之人的议论

“陛下都明令禁止祭奠卫后和卫家了,违令者斩杀。你们说右將军府这是何必?”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右將军曾是卫家军中偏將,被卫大將军一路提拔上来的,自然对卫家忠心不二。”

“唉,忠心可嘉,可为了这一份忠心和旧情,遭恶僕告发,陪上全家性命,不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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